福乐公主这才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夏侯纾身边,道:“纾儿,你顾虑太多了,他是揭了皇榜而来,谅他也不敢在药方里做什么手脚。”
夏侯纾摸了摸他的头,耐心解释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公主啊,虽然你还小,可有时候呢,多留一个心眼是很有必要的。”
福乐公主是懂非懂的点点头。
稍后雨湖回来了,说太医院的沈太医看过了药方,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夏侯纾这才让她去抓药,按照宇恪的嘱咐办。
晚膳后,夏侯纾便坐在浴桶里泡澡。
浴桶里全是各种难闻的药材,气味刺鼻而难闻让人作呕。她将头靠在浴桶的桶沿上,面朝天花板才觉得好受些。心里却一个劲地咒骂着宇恪,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遭这样的罪。
夏侯纾向来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有旁人在场,所以连雨湖都被她赶到了外面。此时房间里静悄悄地,她泡着泡着便觉得一阵倦意袭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夏侯纾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连梦里面见到了谁都记不清楚了。她不悦的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仔细一听,好像是独孤彻来了,雨湖正在劝阻他别进来。
夏侯纾立马清醒过来,这个时候,独孤彻不是独宿在明台殿,就是睡在哪个妃子的殿里了,没理由出现在她这里。
睡着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醒了,又动了一下,她才发现浴桶里黑乎乎的水已经快冷了,凉意丝丝入骨。她慌忙从浴桶里出来穿上衣服。
或许是听到水声,外面突然就静了下来。
夏侯纾刚穿好中衣,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正是独孤彻。
独孤彻大步流星,神情急切,好像发生么什么大事。
夏侯纾有些措手不及,毕竟她穿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宜出现在他面前。
“你没事就好。”独孤彻好像松了口气,“朕还以为你是睡着了。”
夏侯纾暗自吞了吐舌,这男人是有千里眼吗?还是他会读心术?幸亏她醒得及时,不然他就那样推门而入,实在是尴尬。
同样的事情,之前在留兴村的客栈里就曾发生过。
想到这里,夏侯纾又提高了警惕,这么晚了,他还来干什么?不会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被淹死吧?
独孤彻示意几个小内侍进来将浴桶抬了出去,转头正好看到夏侯纾疑惑的眼神,便问:“你怎么这样看着朕?”
“我,我……”夏侯纾一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恰巧此时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夏侯纾退了一步,委婉道:“陛下日理万机,想必也累了,还让你亲自跑一趟,实在是我的罪过。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你是在害怕吗?”独孤彻听了竟然不怀好意的一笑,说着向她逼近了一步,“今晚朕就歇在这儿了。”
夏侯纾连退数步,惊恐的看着他。他刚才说什么?他要住在她这儿?怎么可以!她虽名义上是他的妃子,但是,但是她现在是个伤患。
他这是趁人之危!
“陛下,我现在是伤患,你不能这么耍赖。”夏侯纾故作镇定的说。
“你别想太多。”独孤彻说着就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十分坦然的说,“朕就陪陪你,说说话就行了。”
谁,谁想多了?
夏侯纾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独孤彻转头时正好看到她的不悦,却视而不见,故意说:“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替朕宽衣。”
夏侯纾愣住,有没有搞错,让她替他宽衣?想得美!
她将脸往左边一别,不容置喙地说:“我不会。”
独孤彻诧异得看了看她,然后几步走到她跟前,轻轻抓起她的手瞧了瞧,挑眉道:“也对,你这双手舞刀弄枪惯了,只怕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是替朕宽衣了。”
夏侯纾不乐意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他捉弄,索性连装装样子都不愿意了。她将双手往胸前一抱,十足的泼妇样,毫不客气的问:“独孤彻,你究竟想怎样?这样好玩吗?”
独孤彻没有回答她,千言万语转换成了一声沉重的叹气。
半晌之后,独孤彻突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夏侯纾不明所以,推了他几下无果,便放弃。他今晚的举动实在可疑,完全不是他平时展现在人前的那个样子。
她心一软,迟疑了几下还是回抱了他。
“纾儿,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独孤彻的声音很低,似在呓语,那么无助,那么悲伤。
夏侯纾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心里堵得慌,像是有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即将冲破束缚,倾泻而出。
她突然就泪流满面。
她终究还是要承认,她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