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或许,是肯定。”夏侯纾语气坚定,话锋一转,又道,“陛下可知,人也是这样的。”
独孤彻看了她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她是在暗示他限制了她的自由,所以心里不满。
“夏侯纾。”独孤彻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其实朕一直很好奇,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朕见过你潇洒与放纵,也见过你的坚定与决绝,可是现在,你似乎没那么开心了,朕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待在宫里吗?”
这算什么?
夏侯纾抬头看向他,没有不由得皱了起来,不解道:“陛下之前不是查过我的底细吗?应该知道我从小是在泊云观长大的。我虽然没有我师父看得那么透彻,却也不执着于这些名利富贵。而且我本来就不是宫里的,为何会喜欢待在宫里呢?”
独孤彻开苦笑一声,然后看向悦仙台,问道:“再跟朕登一次台可好?”
夏侯纾也看向悦仙台,不就是陪他再上去一次吗?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他高兴了,早点点头同意放她出宫,那才是要紧事。
“好啊。”夏侯纾欣然答应,然后跟他一起登台。
两人沿着木质台阶一步一步往上爬,每上一级,视野便开阔一些。等他们双双站在九重高台上,夏侯纾才发现这一次她所看到景象似乎与姚太后寿宴那晚所见不太一样。
每个房顶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似给这繁华铺上一片宁静。原本耀眼的红墙碧瓦被掩盖在积雪下面,反倒有种返璞归真的韵味。
“今晚的景色甚好。”夏侯纾感慨道。
“你喜欢?”独孤彻转头问她。
“嗯。”夏侯纾点点头,“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到下雪,兄长就会带着我爬到房顶上去偷偷的喝酒,可惜今年是不行了。”
说到后面,她语气有些难过,不知道夏侯翊这会儿在做什么。
独孤彻沉思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过几天雪停了,朕便准你出宫。”
“真的?”夏侯纾的欣喜溢于言表,又有几分怀疑,毕竟这话他之前也说过。可她日日盼着,到了今天也没有兑现。
“朕说话一向算数。”独孤彻肯定地说。
夏侯纾敷衍的笑了笑,故意道:“是了。你是皇帝嘛,金口玉言,你的话就是圣旨啊。”
独孤彻也笑,却不辩解。他转身叹了口气,又说:“朕记得你说这皇宫里连人心都是肮脏的。”
确实是肮脏的。夏侯纾默默在心里腹诽。但是此刻却不是争辩这个话题的好时机,她只好赧然一笑,违心的说:“虽然我不否认这句话,不过现在,我觉得这些话有些太片面了。”
“哦?”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说说看,哪里片面了?”
他这么问,不就是想让她夸他几句吗?看在他允诺会送自己出宫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的再哄哄他吧。
夏侯纾轻轻一笑,努力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半真半假的说:“我进宫快三个月了,虽说不上九死一生,却也是步步惊心。不过,这些日子里我也看到了些干净的东西。比如福乐公主的天真烂漫,梅影姐姐的善解人意,当然还有陛下你的宽容大度,不然我现在恐怕也不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了。”
“你不会是因为朕准许你出宫才这么说的吧?”独孤彻面露担忧之色。
“当然不是!”夏侯纾很认真的说,“天子一言九鼎。既然你都已经准许我出宫了,我若是对你有什么不满,大可说出来,何必说谎骗你?”
独孤彻点点头,道:“这倒是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