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几日,阿勒坦除了忙公事便来找媖儿说话,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虽然心有芥蒂,媖儿也不便太不给面子,但冷淡之情却是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尤其令媖儿不安的是,她又提出想回大明时,依旧没有得到阿勒坦的答复,他是要将自己困在草原吗?
这天阿勒坦带了媖儿去骑马,媖儿才想,自己来了些日子了,怎么没想起来骑马呢,这里可是草原呀,反正现在也回不去,拘着自己生闷气又有何用,跟着阿勒坦出来,她又见到了几个熟人,阿莱对她最是友善,牵了匹毛发油亮的小马给她,媖儿嘟着嘴道:“我的骑术你该知晓了,给我牵这么匹小马是几个意思?”
阿莱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蒙古马不少都体型矮小,可是奔跑起来无论是脚力还是耐力都是不差的,短距离或许表现平平,长途奔袭中就能看出来了,这匹你别看个头不大,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你不懂相马,我敢说这匹马绝对是万中无一的良驹。”这是一匹黑褐色的小马,毛色黑亮黑亮的,身形虽不很高大,但四肢健硕看着很显精神,媖儿轻拍小马,小马也甚有灵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很是温顺,媖儿将脸贴了过去,马儿似也喜欢这样的亲昵,在她脸上蹭啊蹭的,媖儿心里欢喜,就是这匹小马了,她喜欢这种依恋的感觉。
“阿楠,你知道那达慕吗?”阿勒坦问道。媖儿好像听说过这么个词,具体意思却不知道了,阿勒坦便解释道:“那达慕大会,是为了庆祝丰收而举行的,每年都会召开,我们土默特的那达慕不仅有歌舞,还有赛马、摔跤、射箭、棋艺等,我想赛马你一定感兴趣。”
媖儿眼睛亮了亮,这该是草原最大的盛会了,阿勒坦说就在下月,可是她很想母亲和弟弟,早已归心似箭,她急着回去,只能可惜无法观赏这样的盛会了。
除了阿莱这个老熟人,与阿勒坦一起的一群人中还有赵全和子轩,媖儿与阿莱说话,故意忽视掉那两个人,阿勒坦也不关心他们的过节,招呼媖儿道:“明日我要观看演武,你们也一起来,然后咱们去板升城,板升城可大了,带你去见识一番。”他又转头对赵全笑道:“到了板升城我们便由你款待了。”赵全一连声的答应,直说是他的荣幸。
翌日,草原上旌旗遍布,待阿勒坦到来时,人马早已在列队等候了,阵列中的各头领出列见过了阿勒坦,阿勒坦骑在马上,在队列前缓缓而过,阿莱等侍从随在他身后,媖儿与赵权等人在他的侍从队伍中,随着阿勒坦走过一支支方阵,媖儿今日扮了男装,混在一群汉子中倒也没人注意她。
蒙古军士皆是骑兵,一张张年轻黝黑的面孔,再看马匹也十分健硕,阿勒坦见各统领约束部众齐整有序,心下十分满意,他驰马走向早已搭建好的高台,然后下马走了上去,媖儿等人也跟着他拾级而上,这上面十分宽阔,站了百十人也并不拥挤,阿勒坦向媖儿招招手,媖儿犹豫了下还是走到了他身边,阿勒坦对她点点头,没再多言,对着台下发令官道:“开始。”
一时间各队将官号令声此起彼伏响起,健儿们皆是利落的翻身上马,很快人马分成了对阵的两组,每组各有约一千人,就见每组又迅速集结成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一百人,这些兵士显然训练有素,人马迅速到位丝毫不乱。
演武主要是战略战术上的展示,并不真的厮杀,两边列好队形,冲锋的一边,三个方队渐渐挪动到了最前,媖儿注意到这三个方队的兵士身上都披着柳叶甲、罗圈甲、锁子甲等铠甲,连马匹都全副武装,马头与马身之上的金属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另外七支方队却没有这些装备,士兵与马匹皆未穿铠甲。
阿勒坦适时向媖儿解释道:“前面那三组是重装骑兵,打前锋的就是他们,别看他们穿的笨拙,战力也强呢。”这时重装骑兵队伍已经动起来了,远远看去媖儿只觉他们行动缓慢,另一方也已经摆好阵型,士兵们弃了马,站成一排,人人身前竖起一柄长方的盾牌,正好将人挡在后面,这时再上一排兵士,他们手里持着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将长矛穿出去,矛尖斜向上,整排长矛延伸出很远看着很是壮观。
这时重装骑兵后面的轻装骑兵也冲了出来,他们一边催马一边拉开弓矢,一片箭雨就射了出去,当然演习的箭都没装箭头,而是在头部包了颜料,被射中的兵士就会被替换下去,很快两边就战在一处。
阿勒坦看了会侧头看媖儿一眼,见她兴趣缺缺的样子,对她道:“这只是演习,摆摆阵型罢了,每隔一段时间我就点两队人出来比划比划,现在越来越少有大的阵仗,不把他们拉出来练练,排兵布阵都生疏了,真正的战场滚木礌石的,你没见过抛石机吧,要好几匹马拉着,还有火铳,可不是只有大明才有。”
媖儿淡淡的道:“大首领带我来看演武是有什么目的?显摆军力吗?”
阿勒坦道:“我用得着显摆吗?阿楠,不是做什么事都要有目的。”
媖儿嗤道:“大首领这样有成算的人企会随心所欲。”
阿勒坦想了想道:“若说目的,我只想让你更接近我的生活,我的一切都不会对你隐瞒,好与不好的,展现给你的都是最真实的,你在我面前也从不掩饰什么不是吗,阿楠,我就想看你这般生活,在草原你可以很肆意,一会演武结束了,咱们就去板升城,那是汉人建起的城池,或许你会喜欢。”
媖儿皱眉道;“大首领,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