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自顾自的闹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嘴里被布塞着的感觉也很不好,于是她想了想,忍着勃颈处的疼痛不时的往床上蹭,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将破布取出来。一个不小心就从床沿上翻滚下去,摔在了地上。
云溪吓得泪眼婆娑,连续发出声音来表达关心。
夏侯纾忍着痛缓了一会儿,又吃力的侧过身来,看向云溪,用眼神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
见她似乎真的没有摔伤,云溪这才稍微放心些,然后学着她的动作往坐榻的扶手上蹭。
杨太后与照云长公主原本打算先回正殿歇息,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然而她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房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摔在了地上。杨太后顿时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并不算明朗的月亮,叹了口气,方对身旁的余太妃说:“哀家原本是觉得你这里清净,寻常不会有人来,才把她们关在这里,可哀家怎么瞧着也觉得那对主仆不是个省心的,你今晚就守在这里吧,不用到我跟前来伺候了。”
余太妃受宠若惊,赶忙拱手道:“妾身谨遵太后懿旨,请太后放心。”
杨太后又转身看了一眼关着人的大门,摇摇头,带着照云长公主往济和宫的正殿走。
“太后打算就这么关着她吗?”照云长公主突然问,“你又打算关几天呢?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杨太后闻言,忽然停住脚步,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道:“不是你说现在还不能除掉她,所以先把她抓回来试一试独孤彻吗?”
照云长公主不傻,立马听出了杨太后话里的意思,笑道:“确实是我的想法,照云在此谢过皇嫂了。”
杨太后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到了正殿门口,她突然又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三站侍卫对照云长公主说:“这里是内廷,你还是叫你的人注意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皇嫂放心,曹旭林是先帝当年派给我的人,是个衷心护主的,武艺非凡。这些年我也全靠着他的护卫才能苟且偷生,这次他也不会失了分寸。”照云长公主说着便向为首那个叫曹旭林的侍卫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带着另外两个隐匿起来。
曹旭林立马就带着另外两人飞速消失在宫墙下的树丛里。
杨太后接着月色眯着眼睛又打量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清了,才继续往里面走。而她心里此刻却已经没有了最初见到照云长公主时的愉悦。
同样是被命运捉弄的两个女人,照云长公主身陷陵都二十余年,却日日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曹旭林相守相伴,还有个活蹦乱跳且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而她呢,作为曾经整个南祁最尊贵的女人,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她的丈夫死了,儿子也死了,甚至连养子都死了,最后只有一个曾经背叛过她的余太妃陪着。
她想不明白为何命运会如此不公。
余太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推门进去了,立马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夏侯纾和云溪像是两条巨大的蚕蛹躺在地上蠕动,拼命的向中间靠拢。
夏侯纾和云溪也愣住,赶紧停止了动作。
余太妃什么也没说,缓了一会儿之后,径直走向夏侯纾。
云溪以为余太妃要对夏侯纾做什么,激动得呜呜大叫起来。
夏侯纾却没那么害怕,只是抬眸静静的看着余太妃,期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余太妃确实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她在夏侯纾的旁边半蹲下来,轻轻将她嘴巴里的布条取了出来。
夏侯纾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呼吸都顺畅了些,然后看着余太妃问道:“是皇太后派你来的吗?”
余太妃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夏侯纾看出了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猜不透她的目的,于是又问:“现在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余太妃还是不说话。
看着她沉默寡言的样子,夏侯纾不由得想起了静宜长公主,遇到事情也是这样的默不吭声,真不愧是亲生母女。
“你不会是打算偷偷放了我吧?”夏侯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余太妃顿时愣住,十分费解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她太聪明,还是自作聪明。这些年,她兢兢业业的陪在杨太后身边,早就看明白了。杨太后虽然病了,人也老了,还处处被姚太后压着,但若说心狠手辣,那与姚太后是旗鼓相当。她亲眼见过有宫女私底下编排济和宫不如毓韶宫,彼时杨太后面上笑容可亲,什么也没说,可是隔天那个宫女就被人发现投了井。
照云长公主回京之前,她在杨太后那里还说得上几句话。照云长公主回京后,她除了服侍杨太后更衣用膳,再也没能近身。所以在杨太后突然要大张旗鼓操办寿宴的时候,她就存了满脑子的疑惑,还偷偷去叮嘱女儿不要随意离开拾萃阁,更不要落单。然而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是没有落在她的女儿身上,却落在了夏侯纾的身上。
为了明哲保身,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杨太后与照云长公主的谋划,甚至没事都尽量在住处待着。直到照云长公主再次冒着抗旨的风险进宫,甚至还带了几个脸生的侍卫。
内廷里突然进来了几个身份不明的男子,余太妃不用想都知道会有什么隐患。她害怕极了,本想趁着宫里设宴没人注意,偷偷摸摸去给女儿提个醒,哪知还没出门就被照云长公主发现了,并把她带到了杨太后面前。
余太妃跪在杨太后面前,又是保证,又是发誓,好不容易才让杨太后打消了要严惩她的念头。可是一转眼,杨太后就让曹旭林他们几个把抓来的夏侯纾和云溪放进了她的房间,暗示她如果敢声张或泄密,她们就把罪责全推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