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哥,你今年多少岁了?”夏侯纾忽然问。
裴浪诧异地抬头看了夏侯纾一眼,笑道:“我比大公子长三岁,今年二十七了。三姑娘问这个,也是想给我寻门亲事吗?”
夏侯纾愣了愣,心想究竟是谁说裴浪性格孤僻、不善言辞的,这明明就很会说话嘛!都会跟她开玩笑了。
说到亲事,夏侯纾倒是听说从前裴允晨在世时,曾张罗着要给裴浪娶亲,只不过不清楚最后发生了什么,这事就不了了之。
其实夏侯纾有时候也不太明白以裴浪的条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女子看上他。但凡她们多了解他一点,就会发现裴浪除了不善言辞和交际外,不论是外形还是人品都是十分经得起考验的,再加上一身精湛医术的加持,养家糊口乃至买田置地都没有问题,是个非常适合居家过日子的男人。而且以他温吞和善的性子,绝对不会对另一半不好。
“那裴大哥想过要娶亲吗?”夏侯纾好奇道,“或者说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子,我听说你曾经是说过一门亲事的。”
突然被问及个人隐私,裴浪并不觉得尴尬,而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方回答说:“我若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娶亲,你信吗?”
“我信。”夏侯纾说,“因为我也没有想过要嫁人。”
裴浪微微一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云溪却慌了神,看着夏侯纾说:“姑娘,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哪有女子不想嫁人的?”
夏侯纾笑了笑,指着自己说:“我就是女子,可我确实没有想过啊。”
云溪还是不能接受,皱着眉头说:“可就算你是这么想的,这种事情你也不能随便跟裴大夫说啊。”
“为什么不能说?”夏侯纾疑惑道,“是不能跟裴大哥说,还是跟所有人都不能说?”
“自然是对谁都不能乱说!”云溪面露难色,苦口婆心道,“更何况裴大夫是男子,姑娘尚未出阁,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夏侯纾哑然失笑,奇怪道:“我与裴大哥彼此坦诚相待,心里皎洁如明月,怎能因他是男子,而我是女子就要遮遮掩掩,刻意欺瞒?”
“哎呀!”云溪说不过她,急得直跺脚,“你这话要是让外人听了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名声固然重要,但我与裴大哥之间的情义也很重要。”夏侯纾不以为然,说着她看了裴浪一眼,又道,“而且我听说裴大哥的生辰与我大哥是同一天,只是年份不同罢了,所以我视裴大哥如亲兄长一般。亲兄妹之间,何须讲究那么多规矩?”
这回不光是云溪吃惊,连裴浪都稍微走了一会儿神。
夏侯纾说这句话,不说有十分的真心,起码也有七八分。裴浪真正的生辰是哪一天,怕是只有他那不知姓氏名谁的亲生父母知道,他现在的生辰是从他师父捡到他的那一天算起的,正好是四月初六,与夏侯翓的生辰同时同一天。大概因为这个,从前夏侯翖才会注意到他。也因为这个,在夏侯翖罹难后,裴浪便再也没有过过生辰。
这府中,除了父母兄弟,裴浪就是最了解夏侯翖的人了,所以夏侯纾不得不接近他,讨好他,然后发现他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裴浪调制好药膏后,又从木柜里找了一个白色的广口瓷瓶装好,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将粘在瓷瓶封口处的药膏擦干净,才交给夏侯纾,并叮嘱她照老样子早晚涂抹患处以及忌口。
夏侯纾接过药膏,顺手将带来的一袋珍珠递给裴浪,解释道:“上次来的时候,你说想找些品质好的珍珠来调配一款养颜膏,正好年前二哥游历回来送了我一袋,我放着也没有多大用处,就当是借花献佛了。”
裴浪打开袋子,随手抓了几颗光洁圆润的珍珠对着日光瞧了瞧,如获至宝,连连感叹了几句“甚好”,然后他笑了笑,也不故作推辞,只跟夏侯纾道了声谢便悉数收下了。
夏侯纾喜欢跟裴浪打交道,不光是因为他医术精湛和废话少,还因为他的聪明和识大体。
与聪明人谋事,大方磊落,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