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批苗人被赶进了山里,这些人人数不多,也就百十来号人,可这却是一个信号,接下来怕是有更多的苗人要被驱赶了,人们忧心忡忡,他们在山外的土地本就不多了,总不成以后都呆在山里,果然一连多日陆续有苗人流离失所,不得已只得跑进山里来,朝廷倒没有大肆杀戮,只杀了几个顽抗的苗民立威,其他人只得恨恨的离开。
苗王沉不住气了,一边命人出山打探,一边备战,又过了多日,也不见朝廷的军队集结,却有了进一步的消息传来,这次朝廷并没想直接开战,因为征战多年,朝廷不仅耗费巨大,且山林作战旷日持久,也很难占到便宜,于是干脆想出一招,准备在湖南、贵州交界的地方修筑长城,将汉苗隔离起来,同时将云贵苗民联通的道路也隔离起来,这招筑墙屯兵,分割统治的毒计还真是够缺德,苗民并不怕官军来攻打,因为这一片山高林密,山林作战是官军的短板,朝廷一时半会也打不进来,可是这长城若建起来,不但湘西苗疆南北被隔离开来,云贵再无法联通,苗人的力量定然大大削弱,那时朝廷各个击破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面前,要么被困在这大山中,要么干脆打出去,几个洞主你一言我一语,苗王一边听着眉头越皱越深,有识趣的看见苗王脸色,便不再多言,可几个不识趣的仍在吵吵,白石洞主嗓门最大,犹自吵吵道:“韦同烈够厉害了吧,联合了各族20万人呐,结果怎么样?于把珠也能打,杀个两败俱伤,汉人可是多我们数倍呀,多少人被杀被俘往他乡,险些灭族啊,前车之鉴,这仗可打不得。”
金庭洞主搓着手道:“你说的是不错,可我们也不能困守在山里呀,不说别的,盐铁这些东西可不能断呀。”
田山洞主捋着两撇小胡子摇头道:“打是打不得的,我们这几年刚缓过口气,哪里是官军的对手。”
四明洞主也道:“汉人千万,我族才多少人,他们若打过来,我们自是不能坐以待毙,可这不是修墙吗,我们不妨先观望看看。”
盖竹洞主却有些坐不住了,道:“怕个什么,汉人都把墙修到家门口了,这是要绝我族的生路,不如趁官军还未将这墙修筑起来,速速突围出去,与湘西的族人汇合,形成力量再图一战。”
都桥洞主皱眉道:“可是打出去谈何容易,一出了山我们就没有优势了,还不是任人宰割,况且寨子里老弱妇孺又如何杀得出去。”
常良洞主也担忧的道:“官军人众不宜硬拼,自洪武年间,我们或有取胜,但大大小小的仗,最后还不是败了,依我看,修长城必然是旷日持久,倒不如等待时机,看形势的发展再说吧。”
苗王本来一腔激愤想要大打一仗,可是眼见各位洞主十分畏战,说来说去都是不敢打,他本来的那点冲动也被兜头浇灭,他自然知道自己这方的实力哪里是朝廷的对手,可是不打吧,任官军将这道墙修起来,南北交通一但被切断,还不是由得人家各个击破,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他是不甘心坐以待毙的,看着一帮畏敌如虎的手下,苗王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么争论了多日,仍旧没有个决策。
六护法将载基拉进房里,道:“少主,此地已不宜久留,我们不妨趁着官军还未封山,赶紧走吧。”载基何尝想呆在这里,只是他还是不放心媖儿,这血蛊之毒说是无解,可若让她解了呢?六护法知道他想什么,劝道:“那血蛊便是大巫师都没办法,就不要担心了,少主可是做大事的人,这么天天盯着个丫头岂不因小失大。”六护法忍了再忍,这一天天的跟着载基就是怎么对付媖儿姐弟俩,他堂堂一个护法,整天就忙着给个丫头下绊子,这什么事呀。
载基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闪过一丝讥讽,哼,我的事要你管,什么干大事,他不过就想让他恨的人去痛苦去死,那些所谓的大事与他何干,他从来没有宏图大志,对那些事也不感兴趣,他只想亲手毁了他所憎恶的一切,这帮白莲余孽利用他,他明镜似的,不过正好,他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载基抬眼脸上表情不变,道:“六叔担心的是,我不是怕这么出去让朝廷的探子注意到吗,倒不如等等苗人那边的动向再做定夺,况且,六叔别忘了,义父可是有心栽培那姐弟俩,若让他们得了势,你我还有立足之地吗?”六护法听得脸色一沉,这倒提醒他了,这姐弟俩可是已经入了教主的眼,给载垕种血蛊前后都是他经手的,他自然知道这蛊无解,所以一直也没把两姐弟放在心上,可是若让他们寻到蛊王呢,万事没有绝对,多一分小心总是没错,载基顾虑的也有几分道道理,况且害得载垕中蛊毒,要算账他可是首当其冲,这梁子结下了哪还解得开,他现在不想与载基绑在一起都不行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窗外少女清脆的嗓音传来:“伯已,你在里面吗?”载基的不耐烦一闪而过,蓬雨这傻丫头可是有用得很,要不消息从哪里来呢,载基推开窗换上副笑脸道:“蓬雨,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