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心里抵触,我下意识咬了他一下,人的唇舌,本就是最敏感的地方,疼得他嘶了声。
他忍着痛,看着我,没有吃惊,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怔怔看着我的目光里,有深情,还有不舍,更多的是依恋,应该脑子晕,犯糊涂了,把我当成了倪雪。
“你是在乎我的,阮深深。”
我听到他说。
说得慢慢悠悠,言语间,又带着让人不能反对的笃定。
我笑了声,“只是不想与我睡了四年的男人,死在医院而已。”
陆宴臣嘴角抽了抽,额头有青筋冒出来,我嗅闻到了风暴气息,没管。
他坐在那儿,尽管身体不适,身板仍旧坐得笔挺,可见男人从小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如果你要走,就算我的肾与你妈匹配,我也会改变主意。”
他用这事威胁我。
我站在他面前,没有动,相继沉默了会,他又缓缓说,“你欠我的,我会找时间让你偿还。”
他提的是车子里,没完成的那档子事。
他的眼神莫名带了钩子,不止一次掠过我胸口,那目光,仿若带了火,所经之处,必然烈火熊熊,我的脸,腾地就烫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现在,坐过来,陪着我。”
如果说先前是乞求,那么,现在就是命令,男人的话,带着上位者的趾高气扬。
他知道,用我妈拿捏我,我必定会屈服。
真不愧与我睡过四年的男人,还是有些了解我的,的确,现在,只有我父母的事,能够拿捏住我。
我坐到他身边,他双手轻轻拢住了我的腰,轻轻一用力,我的胸与他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我低下头,就看到他坚硬的胸膛触着我的柔软,我暗暗吸了口凉气。
他也垂下眼帘,脸搁到我肩上,轻轻吹了口气息,我的耳朵渐渐发烫,感觉他的视线,在我耳朵的软肉上来来回回徘徊,而后,随着气息的粗重,他缓缓吐了句,“放心,没力气要你了,你乖乖的,让我靠会儿。”
说着,他就闭上了双眸。
我没有动,任他那样抱着我。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
耳边,终于传来了男人沉稳的呼吸声,这是……睡着了?
我又等了会,见他真的睡过去了,握住了他的手臂,另一手轻轻落在他腰上,再慢慢将他放到了病床上时,没想到,男人放在我腰上的手,出其不意收紧,我的身体,就那样跌到他身上。
我以为他是故意,拿拳头捶他的胸膛。
是真捶,不是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男人皱眉头时,眼睛拉开了条缝,炯炯的目光看着我,片刻,那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男人像是又睡过去了。
给他盖被子时,窗外的夕阳,落了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我清楚地看到他沉睡的容颜,像婴孩儿般,不再有任何攻击性。
像陆宴臣这种男人,为了扩充商业版图,到处树敌。
在我的印象里,从没见他睡得这么沉,或许是,真的累了,又或者是,真的病了。
劳累过度,再加上贫血,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意识到心里划过一丝心疼。
我立刻警戒起来。
伸手狠狠拧了把大腿,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阮深深,你心疼人家,人家未必会心疼你,想想你无助寂寞的那些夜,人家可是没管你死活,白月光一个电话,人家就会跑得无影无踪。
你再犯贱,阮家祖宗十八代,都不会原谅你。
我坐在椅子上,怔怔看着陆宴臣熟睡的脸,满脑子都是他弃我而去的绝情身影。
而我柔软的内心,也因那绝情的身影,而渐渐筑起了道,坚硬无比的冰墙。
门叩响。
我寻声看向门口,张辰拿着报告进来了,面色复杂,“太太。”
他把片子递到我手上。
我没有看片子,眼睛直接扫到了医生的结语上: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也就是说,陆宴臣的肾,可以换给母亲。
母亲有救,我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许是我脸上不自禁外露的喜悦,被张辰瞧了去,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太太,你真狠心。”
他小声嘀咕着。
我反击,“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丈夫,你说,我该心疼谁?再说,陆宴臣少一个肾,又不会死。”
当着张辰,我肯定要这样讲,毕竟,张辰是陆宴臣心腹。
在我心里,一直认为,生我的人,与枕边人,我的心肯定是向着生我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