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郡王妃拉起袖子擦了擦眼睛,转过身。
安郡王已经站在她面前,他胸膛起伏,呼吸粗重,一双凤眼血红的看着她。
安郡王身材高大,郡王妃只齐他的下巴。郡王妃稍微仰着头,莞尔一笑,“王爷,我酿的情醉怎么样?可还入你的口?”
“你这是为什么?”安郡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里的愤怒裹挟着痛楚。
郡王妃掩着嘴吃吃地笑,“王爷,明日是你生辰,妾好心给你酿一壶酒,你怎么还生气了。”
安郡王一双通红的眼睛逼视着她,“你就是存心的。”
郡王妃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梳子丢在梳妆台前。她小心谨慎做了十年的郡王妃也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一点位置,如今她也无所谓了。
“我不明白侯爷是什么意思?”郡王妃指甲狠狠掐着掌心,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是说我不该酿情醉还是不该提醒你今日是朱钰的生辰?”
情醉原本就是十多年前郡王妃刚嫁到郡王府时用杏子酿的果酒。此酒初喝清淡,其后甘醇,再后浓烈。
但是十年前,郡王爷和朱钰喝完情醉,等郡王爷醒来,朱钰已经含笑而亡。从此,安郡王府便没有情醉,也不允许再酿情醉。
“难道我没有说过,郡王府今后不得再酿情醉。”安郡王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清冷。
“呵,呵呵!”
郡王妃冷笑两声,随即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她豁然站起来,一双妙目带泪含笑望着安郡王,“王爷,这世上死去的人何其多,有掉到河里淹死的,有被刀剑刺死的,也有药石无医病死的,难不成世人便都要忌讳不成。”
“周静姝!”
“王爷有何吩咐。”
“这是安郡王府,别人忌讳不忌讳我不管,但我安郡王府的主我还是做得。”
“妾身恕难从命,”郡王妃一脸决绝:“情醉是妾身自创的酿酒方子,只要妾身喜欢,就会一直酿下去。”
“周静姝,”安郡王的声音冰冷无波,却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扎进郡王妃心里,“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郡王妃趔趄了一下,用手按住桌角,稳住身体。
她的语气沉郁,有哀痛,但更多的是不甘,“这十年来,我处处以你的喜好为重,我以为你多少能够念一点夫妻的情分,或者,你看见子楚的份上,多少会尊重我一点,可是”
她一个转身,手指就指向安郡王,“我只不过是找到一个会缂丝的姑娘,你就认为我别有用心。我只是想问王爷,在你心中,我究竟有何用心?”
当年,为了让朱钰嫁到郡王府为侧妃,她也确实真心实意去求过宜妃。
只是宜妃却以朱钰是安郡王奶娘的女儿,虽然不是亲兄妹,但自应以兄妹相待为由,坚决不答应。
后来,安郡王到了青州,朱钰也瞒着宜妃来了青州,宜妃知道后勃然大怒,让朱钰立刻回去,并迁怒安郡王乳母,将原本可以回家荣养的她赶出了宫。
朱钰知道后,不仅没有再回京城,而且死在了青州。
这也是安郡王到青州后,十多年一次也没有回过京城的原因。
“周静姝,当初若不是你,钰儿就不会死。”安郡王嘴里冷冷的蹦出几个字,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