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面旁边,又有一个竖牌,从地面高耸到房檐,上“本号制衣”四个珠圆玉润的字,每个字足足有一尺见方大小。
除此之外,这个布庄店面本身实在是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但是,那些停在逍遥布庄门前的雕车宝马,金翠耀目,罗琦飘香,都显示出了它生意的兴隆。
宛湄由琉璃领着进入了店内,里面却只有一个账房模样的人在柜台后计账,还有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服,黑色白底棉鞋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衣着干净,模样整洁,正在专注地拿着熏香熨斗烫一件流光溢彩的深青色背子。
他抬头见有人进来,便放下手里的活,迎上来。
奇怪,门口明明停着富贵人家的车马,怎么店里面如此冷清呢?
“贵客,您是来看布料,还是拿着现成布料做衣裳呢?是要量好后即做,还是要画样裁剪缝纫?”
琉璃走上前去,一边将何夫之做衣服的纸质凭据和王府的令牌递给他看,一边说明来意。
宛湄在琉璃后面,默默看着他们说话。
那中年男子朝琉璃颔首,便接那凭据过来递给账房查看。
他趁着这个空隙,回过头来对宛湄笑着说道:“这位姑娘莫要见怪,看布料的都在一楼,试衣服量尺寸的都在二楼,今天来的客人都没有看布料的,因此小店前厅里头才如此空荡。”
宛湄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当是回应。
接着便出来一个年老嬷嬷,白花着头,要领宛湄上楼去量尺寸。
琉璃收了凭据和令牌,对宛湄道:“江先生放心上去吧,我在底下等先生。”
楼道是不透光的,其实墙壁上都有壁灯,但是全都没有点上,只有前面那个领路嬷嬷手里的烛台在颤颤巍巍地发着亮。
嬷嬷的影子矮矮的拖在宛湄的脚前。
楼道里太过于空荡。
宛湄觉得昏暗中,踏踏的脚步声回音,听起来竟不像是两个人的。
楼道慢慢亮堂了起来,原来是她们到了布庄二楼。
那嬷嬷鼓着干瘪的嘴,噗地一下吹灭了烛台,又伸着蜷曲的手指,示意宛湄到一个试衣的小隔房里去。
宛湄依言进去,只见里面四方整洁,只有对面的墙前,放着量身用具的柜子。
突然,啪地一声,居然是身后的门被从外锁上的声音。
宛湄一惊,却是还没有来得及回头,脖子上就被一条布料死死勒住,整个人都被扯得狼狈倒地。
宛湄的脸瞬间涨得紫红,她的手拼命的顺着几乎要绞断自己脖子的布带,挣扎着向后摸去。
她摸到一双手,一双松松垮垮的皱皮包裹住的枯爪。
宛湄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铁青色。
她的手奋力向上一举,就像章鱼的触须一般,紧紧吸附上身后人的脸,指甲准确地扣进那人的双眼!
身后人嘶哑地呜咽一声,疼得护住双眼,竟然松开了手上的布带,宛湄趁机挣脱开来,此时她的脸已经是像死人般的灰白色了。
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眼前的铁青色缓缓褪去,她看清地上痛苦地捂住双眼的人,居然就是刚刚那个领路嬷嬷。
宛湄拾起地上的布带,绑住了那嬷嬷的双手双脚。
她抄起对面柜子里一尺长的厚铜尺,狠狠向那房门砸去。
闷闷“碰”的一声,吓得那地上的老嬷嬷一抖。
可是还没有等宛湄砸第二下,一股凉湿就覆上了她的口鼻。
是浸了药水的帕子。
随着咚锵一声铜尺落地,宛湄看见,面前的门缓缓打开了。
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是她小时候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