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逢阴,大凶。
旅馆四楼漆黑一片,没开窗,走廊上无端吹过几阵阴风,厚重的窗帘小幅飘动。
黑暗中惊现白焰,忽明忽暗,随后,火焰两侧各出现了一点暗淡红光。
脚步声起,微暗的光下人脸迷糊。
寂静之中,低沉和缓的男声响起:“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不论你是谁 ,现在跟我走。有你吃有你穿有你住,不受难。来来来——走了,来来来——走了。”
走廊的最深处,计一舟捧着白烛走在前方,面无表情地重复背诵同一段台词。
梁宗泽和眼镜男各持一根香,立于两侧,跟在他后方。
牧柏走在最后,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
第一个去的是壮汉房间。
隐形的乌兹看着这群人神神叨叨围着屋子转,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看看,都被你吓成这个样子了,竟然会觉得之前死掉的那仨也需要送走,当什么人都能变成鬼吗?”
禾音满脸无辜:“我只是在完成工作而已。”
KPI昨天就已经达成了。
招鬼的流程不长,计一舟一行人的脚步不算慢,在三楼黄毛和粉外套的房间招了一圈后直奔二楼西南角,那间召唤笔仙的房。
推开房门,周遭温度骤然下降,阴冷的风迎面吹来,计一舟脚步略有停顿,而后坚定地踏入了房间,口中仍在背诵招鬼词。
角落里出现了一抹暗红,活人看不见的地方,黑丝宛如一条条细长的毒蛇,从各个方向探头,蛰伏,一点点接近猎物。
计一舟脑中的感知道具发出了警报,他视线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圈,但是没发现任何异常,神色愈发凝重。
“啪”
灯突然亮了,朦胧的红光照下,红线符箓轻轻摇晃。
涌动的头发停了,红秀的注意力瞬间被开关旁那人吸引走,目光略有呆滞,周身的气场都弱了下来。
乌兹不解:“你开灯干啥?”
禾音理直气壮地说:“给他们照明啊,这儿那么黑,万一有人绊倒破坏了场景布置怎么办?到最后还要我来收拾。”
乌兹沉思,乌兹恍然大悟:“对哦!你好聪明!”
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好有道理!
红秀:“……”
不是,她什么时候自己干过这种活?
危险警报莫名就弱了下来,计一舟不敢耽搁,抓紧时机快步绕着屋子四个角走了一圈,随即退出房间。
有惊无险,四人稍稍松了口气。
没等眼镜男开心几秒,熟悉的窒息感袭来,眼镜男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吞咽口水,他垂下头,紧紧盯着地面,嘴里低声喃喃,“不会有事的…送走就好了…回家…我能回家…”
有阴风吹过,烛火跳动,忽明忽灭,计一舟心下一紧,小心护着蜡烛。
这风好像在跟他较劲,他防着哪边,风就从另一边吹。
他看不见,乌兹就在蜡烛边,奋力地扇翅膀,他越紧张,它就扇的越起劲,“鸦要让他尝尝被攥住翅膀的滋味。”
禾音双手抱臂站在一旁,脸上有纵容的笑,“飞左边,他手拐过去难受。”
“好咧!”
红秀:“……”
这俩好像来度假的。
红光摇曳,地上隐约多了一道人影。
眼镜男的视线全程都在地板上,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身边这个多出来的影子,身体瞬间僵住,呼吸迟滞。
脖子突然刺痛,有什么冰凉又尖锐的东西钻进了血肉里,他张开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在送鬼咒的背景下毫无存在感。
脚步声少了,有人没跟上。
送鬼不看回头路。
计一舟放慢脚步,用几乎是原地踏步的速度前进,百忙之中,他抽空给后面打了个手势。
牧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事先商量过,有突发状况该怎么做。他当即接替计一舟大声背诵送鬼咒,过于高扬的声音激的乌兹一个哆嗦,放弃了骚扰的行为,钻回禾音手里。
梁宗泽也发现了眼镜男的异常,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怒斥:“你又要干什么?能不能省点心,都到这儿了还想弄出什么幺蛾子?!”
“闭嘴。”
计一舟背对几人,无法判断现在的情况,“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那人没有回应。
他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微弱的光下,牧柏看到了地上那条多出来的细长人影,就在他旁边不过半米的地方。
鬼,
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