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如此便说好了。那我便带大家去庄园里走一走,要是你们对选址满意的话,不日便可动工兴建茶坊。”
“好的,子瑜,如此便麻烦你了。”
冯四娘长吁一口气,原本悬着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回肚里。
珮姨母见他们终于将事情说定,又从人群的一侧走了进来。
又见没人动筷,便随即吩咐了五、六个小仆利索地将桌上的残羹剩菜一一撤了下去。
小仆们都是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据说她们中大多是六七岁时,就被家里换粮而变卖到了阮家。
而另外的一小部分,也是珮姨母和阮泽清在外出时,见她们身世可怜,才领进阮家大宅做小仆的。
好在阮家家大业大,又加上珮姨母心地宽仁,阮家家主阮泽清也是个善良宽厚的人。因此自她们入宅以来,她们都衣食无忧,且要比外头活得轻松自在些。
如此,小仆们自然而然,也当阮家是自家屋檐,尽心尽力为阮家做上了一些轻巧的伙计,也全心全意地守护着阮家。
珮姨母只待她们是自家儿孙,看着她们做得好的地方,也会拿出自己年轻时藏下的穿戴,挨个奖励她们。但凡她们做了错事,也不会庇护她们。
她一身老骨头,也会在她们面前发些火,想出些法子磨磨她们的性子,好让她们将功折罪,明白一些道理。如此,她们下次铁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小仆们忙前忙后,很快将桌子上的污渍擦了去,乖巧又机灵地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们又将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和零嘴,同茶水一同端上了桌面,由其中两个姑娘轮流,一个倒茶一个端上桌面给客人,行云流水地围住偌大的圆桌攒动着脚步。
珮姨母则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看着她们,见她们将事情办得极为满意,便会心一笑。
不一会儿,俩人便走到了冯四娘身旁。
“姨母,您请喝茶。”
端茶地小仆弯下身,眼神却停留在冯四娘的头巾上,迟迟移不开眼。
“姨母真好看!这发上搭配地方巾也真是趁您!”
小仆字字珠玑,发自内心地称赞起冯四娘。
冯四娘闻言便心里乐开了花,不由得转过身拉住她,伸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尖,面带笑意说道。
“你要是喜欢,姨母便送给你,我那里可还有好几张呢!”
冯四娘从前便知,这座大宅子里的小仆都是些苦命的人儿,好在珮姨母和阮泽清向来温柔仁慈,将她们留在宅子里好生庇护,这才让她们愿意和客人客气亲近一些。
寻常大家,哪里会有这般无拘无束的生活,自然也不会有这般亲切可爱的对话。
“这这倒不用啦,姨母,谢谢您。我只是觉得它们戴在您的头上真是锦上添花。要是换作我,就未免黯然失色了些。”
小仆一言一语如实回答着,却不料更是引得冯四娘哈哈大笑。
“姨母,您教地这些孩子真是讨人喜欢,个个都精灵古怪着呢!”
冯四娘心花怒放地看着这一张张稚嫩的脸,表面说起了小仆们机灵懂事,暗地里却夸赞着珮姨母管教有方。
“云筝,你就别再夸她们了,有时候她们也难免犯糊涂,也会有被我责罚的时候。”
珮姨母眼睛眯成了一条褶皱的线,两鬓的发丝闪着微微的银光。
小仆们很快上了茶水,退下身候在一旁。
“云筝,再歇一会儿,你便同子瑜去看看庄子吧,不然这事没进展,你们心头也记挂着”
“好的,珮姨母,那我稍后就带着大家,随着子瑜去看看庄园,这心头也好安定些。”
再喝了几口茶后,冯四娘便带着赵小川等人,随着阮泽清一起,动身前往了阮家其中一处庄园。
阮家庄园众多,而现在阮泽清带路来此的庄园,正是阮家春季用来养蚕的,叫作“南苑”。
南苑相对阮家其它庄园来说,占地面积较广,又加上南苑虽是庄园,但背靠高山,山涧有清泉从山奔流而来。
原先阮泽清并没有想过将这一处庄园收购为自己所用,这一股清流也只是途径山林作了寻常小溪。
只因为阮泽清少年时喜欢狩猎,时常外出不归,原来的老家主又对这阮家独孙甚是溺爱,这才将这一片山水之地高价买入,专用于放养些猎物,以便阮泽清兴起狩猎。
再到后来,阮泽清长大成人,懂得了些谋生之道,渐渐不像少年时那般贪玩狩猎,老家主便又将这一片山水富地赠与阮泽清,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让他爱好什么,就便利用起庄园的优势,做些什么营商之道。
好在阮泽清也争气,他见山水明媚,又有良田万顷。
于是思来想去,终于召集了一批家奴,在这片庄园里种上了很多桑树,洋养上了蚕。
后来时日长了,阮家又在原先庄园的附近收下了很多庄子。念及老家主的恩情,阮泽清又将原先的庄园赐了名,称为“南苑”,也就是现在的庄园。
“哇,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哪里是个庄园,这简直就是一整个风水宝地好吧!”
身在偌大的庄园里,阮策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桑田和前前后后的房屋布置,不由得羡慕地发出了感叹。
“阮策哥,如果我说这个庄园以后就是你劳作的地方,你说你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
赵小川看着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打趣着他。
是啊,要是把这个地方看做是日常劳作的地方,好像也没有那么羡慕了,更不会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语让自己快乐了。
“小川,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无聊,虽然这是事实,但对于我而言,就像一瓢冷水一样,真真切切,至头至尾浇得我透心凉,”
阮策原本还在畅想,要是生活在这样一片庄园里,生活应该会多么惬意。房前屋后都是鸟语花香、百虫争鸣
然而,赵小川的一番话,却啪啪打了他的脸,让他的心一下子由云端跌入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