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话之间,小厮着急忙慌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那孩子那孩子” “你慢点说,那孩子怎么了?”容知衍脸色凝重道。 小厮涨红了脸,浑身发抖道:“那孩子不知何原因身上突然突然长出了大片的黑色毛发。” 灵簌:“!” 之前再三确认只是简单的温病,怎么会长出黑色毛发? 小孩处于昏迷,脸色覆盖着病霾嘴唇发黑像是中毒了一般,浑身一会冷一会热,盖着被子却还是迷迷糊糊的说着冷,额头大片汗珠滚落。 灵簌心情沉闷,撩开孩子的衣袖查看,小孩的母亲痛苦悲切跪在地上抓着灵簌的衣摆道:“大人,你一定要救治我的孩子,他还小还不能死,求求您一定要救治他” 灵簌扶起妇人,道:“我会尽力救治他,但请您先冷静,好么?”说完,也不再听妇人哭泣,让婢女带她下去。 灵簌凝眉,恍然间发现小孩的小拇指缺少了一块肉,是被什么啃食掉的。 “这个是?” “是老鼠咬的。”容知衍道,他在安置难民时就发现很多死去之人身上都会残留啃食的痕迹,当时的尸体并没有出现长黑色毛发的现象,如今出现这种怪状,难不成是病毒变异了? 照这个说法下去,感染的人会不会变成黑毛怪物 这种猜测不是没有可能,为今之计,需要赶紧找到救治的办法。 可是该去哪里找呢?灵簌一点也没有头绪。 后山的小坟冢底下到底藏着什么?邪气不明,灵簌也不敢轻易打开。 “阿娘我好痛帮帮我”小孩意识模糊喃喃道,错把灵簌当成了母亲,抓住了灵簌为他拭汗的手。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嘈杂声,很多人围堵门口不断地叫嚷着。 “出来!出来——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都过了多久了还没有结果,这场疫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们的家人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们却还躲在里面。” “我的父母死了,我的孩子也没了,你们却不顾百姓的死活还能冷眼旁观,你们不配为官,不配被我们信任。” “说好的要为我们找解救的办法,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到底让我们等多久啊?” “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不给的话我们就不走了。现在城门也封锁了,我们也出不去却还要在这里死等。” 他们拍打着门,官兵拿着棍棒拦着,还是有人弯腰钻了进来,正欲往里面走却被赶来的人拖了出去。 那人嘴里喊骂着,誓死要守在这里。 王县令闻言,赶紧出去劝说。 灵簌和容知衍走出去,门外的人更加混乱,叫声也更加卖力。 “诸位先冷静一下,朝廷已经在想办法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诸位再耐心等等。”容知衍道。 “等等等,我们都等了很久了,还是没有结果,你倒是给我们个期限啊,我们也好有个盼头。” “就是啊,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两个月了,病情却越来越严重,朝廷一直在说给我们想办法却丝毫没有效果,莫不是在诓骗我们消磨我们的耐心,准备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有时候还要克扣我的粮食,我们现在吃不饱穿不暖还生着病,你们却还能高枕无忧的躺在里面,有没有替我们这些老百姓想过。” “必须给一个说法才行。” “” 无论容知衍怎么劝,人群还是愤怒满满,越发高涨。 灵簌蹙眉,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不是神么,你不是来守护我们的么?为什么躲在后面不说话,我们该不该相信你。”有人冲着灵簌大喊叫嚷,怒瞪着双眼,推开官兵就想上前。 “你不配为神,你根本救不了我们,你枉费我们的信任。” “我听说朝廷想要一把火把我们烧死,现在把我们囚困在此,是不是准备有所行动啊!” 楚宣王的诡计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闹得人心惶惶。 远处砸来一块石头,灵簌都还没来得及躲闪容知衍却迅速挡在她的面前,石头不偏不倚砸到他的头上,瞬间流出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流在衣襟上。 人群噤声停止了动作,呆愣的地望着容知衍。 灵簌很想发火愤怒地扫视过去,人们心虚地低下头,不敢言语。半晌,灵簌抿着唇角道:“七日,七日之内我必定医治好大家,还望诸位稍安勿躁。朝廷既然派我等前来,就代表着没有放弃大家。诸位不要听
信流言蜚语,宽限我等几日,我祁夜灵簌必定兑现承诺。” “好!你是神,我们就再相信你几天,希望巫师大人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一个胖子站出来,大声说道。 他的话足够有威慑力,不过片刻,人群也都纷纷响应。 劝散了大家伙后,灵簌带领容知衍来到前堂,拿来伤药涂抹。 灵簌道:“你又何必挡在我面前,我有法力才不会受伤,反倒是你,哎连累你了。” “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记得你之前同沈小姐说过,无论是谁你都会舍身相救,我跟你一样,无论是人是神,我也都会出手相救。” 灵簌打趣道:“你不记别的,就记得我这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别的,只要是你,我都会去记。”容知衍随口说出。 灵簌手上动作一滞。 容知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眼神闪烁飘忽不定,赶紧解释道:“那个我随便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我可能”被砸傻了。 小厮和婢女清扫着院落,笤帚磨擦青石板砖“唰唰”的声响,灵簌为容知衍上好药后才退出房间,晨光熹微却依旧驱散不走这座城上笼罩的阴霾。 灵簌心事重重,朱雀汇报着昨晚死亡人数,这场疫病来势汹汹,感染的人数不胜数,灵簌举棋不定,朱雀问道:“仙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灵簌顿足,目光瞥向院门口,思绪万千,最终却只是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我记得古上曾有” 灵簌还没说完,却看见门口闪过一道身影,呼吸一滞,转过头欲走,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去哪儿啊?” 灵簌怔了怔,跪身行礼道:“九皇子安好。” “怎么?是开始怨恨我了。”祁夜弃问道。 灵簌道:“灵簌不敢。” 祁夜弃道:“不敢?不敢怎么看见我就跑?怕我?” 灵簌还在跪着,道:“我就是就是觉得,九叔看见我心烦,不如不见。” 确实挺心烦的,她倒是有自知之明。 祁夜弃道:“所以这就是你找容知衍哭诉的理由?” 灵簌语塞,没去接话。 “你多大了?十五岁总有了吧,他在你房间呆了五天五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可知道何为洁身自爱?” 灵簌猛然抬头道:“不是那样的,我当时病倒了容将军只是想照顾我而已,没有发生任何逾越之举。” 祁夜弃懒得与她辩解,烦躁道:“以后长长记性,少给我摆脸色。” 要怪就怪她自己,招惹谁不好,偏挑一个心眼小的。 自作自受! 祁夜弃问道:“疫病处理的如何了?” 灵簌摇了摇头。 祁夜弃道:“《医药赋》中曾记载一味灵药,名为玉髓芝,其药性温和可解百毒,即便是凡人服之,也不会对元神造成妨碍。若是你能采集到,与紫苏叶熬制成汤倒也可以消除这场瘟疫。” 灵簌恍然大悟,眼波闪了闪。当年在仙界时,她在藏阁看到过一本名叫《医药赋》的医集,因为年代已久而且还是残本,记录的灵药也不全,可依稀记得中确实有这么一味灵药,但没有见到图集,所以也不知道长何模样。 灵簌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之情,反应之后,又哀伤道:“可是,我不记得玉髓芝长什么样,我又该如何去采?” “玉髓芝结天地之灵气,生长在阴寒之地,每隔三百年才可开花且花期极短,只有灵力充盈的地方才能保持其药性不减,我都提点到这份上了,巫师大人还不明白么?”祁夜弃犀利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显得意味深长。 阴寒之地、灵力充盈那不就是生长在灵山脚下。 灵簌眨巴眨巴了眼,略带天真,道:“明白,我这就去。”愣怔了会儿又道,“但是但是我不识得玉髓芝长什么模样,九叔可否陪我一同前去。” 祁夜弃透过她看向远处,那里,一只斑点蜘蛛正在慢慢靠近被缚在蛛网的“食物”,贪恋享受着眼前一切。 少顷,嘴角轻轻上扬了弧度,透着一股高深莫测之色令人难以捉摸,道:“好啊。” 灵簌没料到他会这么好说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欣喜道:“好,我去准备一趟。” 灵簌转身欲走,心中蓦然一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转过头道:“九叔怎么会知晓仙界的?” 祁夜弃不乱阵脚
,早有所预料,“幽居重华宫的那段时间,会有术士常伴身侧,我亦是从他们口中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