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走进办公室,我就看到了那张挂在墙正中央,出自名家之手的猛兽图。
四年前,藤壤一成非说那是杀戮成性,战无不胜的猛虎,四年后,就在昨晚的访谈节目里,当对手拿出这张图攻击他时,他道貌岸然的说,“那是保护民众的祥瑞。”
野兽就是野兽,人类再怎么换说辞 ,改变视角,我觉得它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身后有人在无声靠近,我在对方想要触碰我之际迅速侧身躲开。
那只手摸了空,但手的主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这次就差一点了!”
留到肩膀的头发,带着一副过时的黑框眼镜,说话老是弓着腰像直不起身一样。
狩屋明晖,从国中毕业开始,就一直跟着我。
藤壤一成说,这是送给我的礼物,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某一双眼睛拓展后的复制粘贴。
“原理君的背后不会长着眼睛吧!我这次可是换了一双软底的皮鞋。”他单抬起左脚,歪着头看鞋底,“难道我踩到小石头了?没感到硌脚啊。”
我没理会这个看似糊里糊涂的愣头青,直接走进了会议室。
上午九点整,不差一秒,藤壤一成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他穿着一身严肃的西装,打着一条紫色领带,身上还挎着一条写着n1的绶带。
六十一岁,算是老人了吧?
可他的样貌和六年前没差,甚至更加容光焕发。
秘长把白板拖了过来,他就着白板激情演讲。
“下周一,第一轮试投开始。这场试投极为重要,关乎着民众时隔四年后,对于我们的态度。”贴在黑板上的地图被他画了五个圈,“这周,这五个市,我们要一一攻克。”
说完,他做了一个手势,如野兽扑食。
这是他鼓舞组员的招牌动作,像是一种洗脑,他要求组里的诸位男性,要十足的释放身体里的野性,然后再讲其转化成必胜的信心。
他口口声声说这是健康的心理暗示,但我不只一次在工作之外,看到身边这些同事如何利用这样的野性,肆意的侵略无论是娱乐场所,还是家里的那些女性。
有意思的是,藤壤一成从来不允许,也不接受我跟着做。
会议结束,我被单独留下。
当会议室大门被合上,窗帘被一一拉上,那个在刚刚动员组员,信心百倍的领袖像超市门口泄了气的摇晃人偶。
他动作粗鲁的把绶带扯烂,用几乎要打死结的办法,拉拽着代表他的颜色的领带。
“原理,帮我一下。”他声音沙哑,粗粝的可怕。
我依然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是从会议桌的抽屉里摸出了一把剪刀,放在桌上。
“你可以自己剪。”
会议室被关了灯,上午十点的太阳是照不进安了防弹玻璃,贴了防窥膜的窗户的。
会议室仿佛如没有时间顺序,没有时光流逝的空间。
藤壤一成慢慢的走向我,走到跟前,他的膝盖碰到了我翘着二郎腿的那只鞋尖。
他慢慢的半蹲下来,我知道这样的蹲跪已经是他尊严的极限了。
“帮,我。”他一字一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