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度哲也诧异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店老板,他是有数几个知道藤野俊生真正身份的人之一。这位外人眼中一个普通店的老板实际上和日本皇室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他曾经担任过天皇的老师,至今仍然是其智囊团的首席谋士之一,藤野俊生非但老谋深算,智慧过人,而且他和日方最有实力的玄洋会社、暴龙会等社团组织的头领拥有着良好的关系,时常在日方地下社会、军方、皇室之间斡旋协调。
这样的厉害人物是平度哲也得罪不起的,虽然藤野俊生平日里表现的谦和宽厚,平易近人,可是平度哲也对他始终都充满敬畏,和他相处之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平度哲也的印象中藤野俊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今次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显露出如此的仇恨和杀气。
平度哲也小心问道:“先生过去认识他?”
藤野俊生点了点头道:“他的眼睛就是拜我所赐!”他的声音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有件事他始终埋藏在心里,这二十年从未忘记,他虽然夺去了对方的双目,却仍然无法换回儿子的生命,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他之所以在古稀之年仍然远渡重洋来到中华,不仅是受了天皇的委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找到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有生之年,报此血仇。
仇恨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即便是藤野俊生这般老成持重的阴谋家也不会例外,寻找了二十年的仇人终于现身,他看到了复仇的希望,内心被仇恨的烈焰焚烧着,这种感觉让他坐卧不宁。
平度哲也从藤野俊生的反常表现意识到这其中必有奥妙,可是他却不敢追问。
藤野俊生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从仇恨的情绪中慢慢冷静下来,瘦骨嶙峋的双手握紧又张开,交叉抱于胸前道:“查清他的下落,让孤狼出动!”
平度哲也面露难色。
微妙的表情并没瞒过藤野俊生的眼睛:“有问题?”
平度哲也点了点头道:“福山先生说,孤狼的任何行动都要事先向他通报。”
藤野俊生不屑冷笑了起来。
平度哲也等他笑完之后又道:“他还说他可以帮助佐田右兵卫获得再生能力,一样可以夺去他的性命。”
藤野俊生道:“很是狂妄啊,看来上次孤狼受伤就是他亲手所为。”
平度哲也道:“怎么会?这项目是他当初一手发起……”
藤野俊生犀利如刀的目光盯住平度哲也道:“你为谁效命?”
平度哲也挺直了胸膛,双目凝视藤野俊生道:“自然是藤野君!”
藤野俊生缓缓摇了摇头道:“错!你和我一样都是为天皇效命,为大日本帝国利益而战,为了天皇,为了国家,可以牺牲任何的个人利益。”
“明白!”
罗猎决定出院,麻雀虽然担心,内心中希望罗猎能够多留几天在医院观察,也好得到更好的照顾,可是在刚才的这场冲突发生之后,也放弃了劝说罗猎出院的想法,有一点能够确定,在吴杰为罗猎私下治疗之后,罗猎的状况明显改善,他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行走。
罗猎出院的时候,麻雀并未随行,她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之间似乎多了一层隔阂,虽然表面上他们对待自己还像过去一样,可是麻雀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她相信绝不是自己过于敏感的缘故,兴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和这些伙伴之间产生了疏离感。
麻雀决定独自一人好好冷静一下,她要搞清楚今天这件事背后的真正原因,这场发生在病房外的争斗到底有没有阴谋。站在病房楼的门廊下,望着轿车载着罗猎一行人远去,她就这样久久地站着,一直到云层遮住了午后的日头,又等到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风夹杂着雨丝,如烟似雾地飘到她的身上,麻雀感到有些冷,下意识地抱住双臂。
此时有人将一件风衣为她披在了肩头,麻雀转过身去,看到面带微笑的福伯,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到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慌忙把脸儿转向一侧,用力深呼吸,借着这个动作控制住了差一点就流出来的眼泪,可眼眶仍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福伯轻声道:“小姐,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你也累了。”
麻雀点了点头,她心中有太多事情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也许她是该好好休息一下,睡上一觉,或许就会雨过天晴,或许心情也会好起来。
回到正觉寺,这边的工程已经暂停,正间寺庙之中只剩下陆威霖独自一人驻守,这也是他并没有前往医院的原因。陆威霖知道罗猎四人被冲下泄洪通道,因而进入了错综复杂的地下排水系统,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然而所有事情的亲历者都讳莫如深,对他们的经历只字不提。
陆威霖明白虽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可其他人对自己仍然抱有深深的戒心,自己在这个团队中缺乏威信。他并不想罗猎发生意外,虽然没去医院,却始终都在担心罗猎的安危,看到罗猎平安归来,陆威霖由衷感到高兴,罗猎如果遭遇不测,那么眼前错综复杂的局面恐怕更加难以破局,陆威霖发现自己不但将罗猎当成了一位推心置腹的朋友,而且在事情上对他有所倚重。
这是陆威霖过去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不喜借助外力,可是在他结识罗猎之后,对方表现出的坚忍不拔的意志和任何环境下都临危不惧的超人单色和智慧让他自愧弗如。他甚至认为,只有罗猎才能拨开眼前的迷雾,找到叶青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