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尽管开口。”
许迟一手靠在栏杆上,指腹碾了碾,长睫挂满阴影,嘴角勾着。
万逾世的语气没有一点高高在上,将自己的身段压得很低,语气委婉,“是这样的,我很早之前就听说,正嵘啊,带回来个孙子,就是尤褚慕,小尤,我一直想见见他这孙子,但一直找不着机会”
“我听说,你之前是他的家教老师,而且我看节目里,他跟你关系不错啊,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带他来让我见见啊。”
许迟眸色一闪,继而又抬头,流露疑惑,“您跟傅先生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让傅先生带他孙子见您?”
万逾世粗哑如老钟的嗓音发出笑声,“我想啊,但是我不敢提,正嵘那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现在说得直白点,就是苟延残喘,我这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气了”
“您别这么说。”许迟打断他。
万逾世拍拍他,“我这样的身份,还有我过去的事,外人对我的眼光啊,我就算见了他孙子,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孙子也不会信任我。”
“但是小许你不一样啊,我看节目里,他对你很信任啊,而且我听他们说,小尤因为之前的遭遇,性格有点孤僻,对别人都不亲近,唯独对你不一样,所以,如果是你带他来,他或许也能信任我,也能和我好好说说话。”
许迟眼睫一眨,微低头,陷入沉默。
万逾世注视着他,混浊的眼底暴露出狠厉的打量,但在许迟抬眼时又瞬间变得温和,变得忧伤,“没关系,不信任我的人太多了,我也明白你的顾虑。”
许迟立刻反驳,“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万逾世又看向他。
许迟表情变得苦恼,“是这样的,别人看到的那些仅仅只是我跟他相处的片段时间,还有更多数的时候,他是不可控的,也就是,他并不会那么听我的话,我在他眼里,跟陌生人没有区别。”
“所以,您让我带他来见您,我也不能保证他会听我的话。”
万逾世褶皱很多的眸子眨了眨,微微转身,拐杖轻敲了下地面。
“那他,不听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许迟跟着转身,语气不变,“一个人待着,我跟他说话,他也跟没听见似的。”
“那他听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许迟默了许久,“跟普通小孩一样。”
万逾世不说话了。
两人吹着夜风。
许迟又开口,“我觉得您顾虑太多了,傅老先生为您办了这么大场宴会,他一定很重视您的,您跟他提提,他一定会带尤小少爷见您的。”
万逾世许久笑了笑,“有些事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有人愿意花钱,不代表肯交心,这是两码事”
“人啊,都是自私的,他付出了,就说明,他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最终,还是为了自己”
“行了,进去吧,宴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