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走后,谢时微照常起床,照常吃饭,照常看,照常睡觉,一切都感觉是那么正常。
第一天还好,第二天也能适应,第三天就莫名有些坐不住了。
谢时微放下手中的,走下楼梯,毫无目的地在一楼踱步,客厅很是安静,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
程言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母胎le的单身狗终于脱了单,高兴地像是自家祖坟冒了青烟似的。谢时微体恤员工,不愿对方孤独终老,大方地给他放了几天假,还发了大红包,程言激动地直呼老板万岁,并扬言要为他做牛做马,谢时微对程言的“狗腿子”行为早已看淡,于是冷漠地发了个“退下吧”的表情包。
碰巧昨日,谢时微又见张红梅欲言又止,唉声叹气,经询问,原来是她家在外鬼混的儿子回家了,需要请假回家照顾几天,可是又担心雇主一个人在家不会做饭,内心很是纠结。谢时微不想让人为难,便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算不会做饭也可以点外卖,张红梅这才安心回家了。
于是,好巧不巧,这栋公寓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前几天还充满人气热闹的地方,转眼间就变得冷冷清清。
谢时微不由自主的停在了那扇熟悉的门前,按下门把手,看着空了下来的房间,他的心里也好像空了一块。
也许是习惯了总有一个人陪着他转,陪他说话,突然那人离开了,自己竟然感到有些孤独了。
明明前世的时候,从小到大,大部分的时光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来的,为什么还会感到孤独呢,他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当别的小孩子可以在草坪快乐地和同伴嬉笑玩耍时,他只能穿着病号服,二十四小时待在无菌病房里,透过玻璃窗安静地感受别人的快乐。
他那时候虽然只有六岁,却也清楚地明白自己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自己身体不好,父母不让他接触别人,是为了他好。
毕竟,就连父母前来看他,都需要认真消毒除菌,害怕将外面的脏东西传染给他。
只是有时候他也会忍不住询问父母,他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他也想和别的小朋友那样自由地玩耍,他不想一个人在一个房间里待那么久,那么久。
“恩恩宝贝,快了快了。”
于是在父母一声又一声的“快了、快了”的安慰声中,他终于在12岁那年,医生团队说他的免疫系统得到了增强,身体机能也调养地很好,除了情绪不能过度激动,比正常人要虚弱,容易疲劳,每月全身检查一次外,差不多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谢时微离开了医院那个困住他整个童年的地方,他以为自己会很开心、惊喜,他终于获得了自由。
从此之后他可以认识很多人,交很多朋友,可是这份埋藏在心底,夜夜渴望的心愿如今实现了,他却早就没有当时那份期待了。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怎么生活,对之前艳羡渴望的人际交往也失去了热情。
除了父母,管家唐伯,父母生日送的阿拉斯加外,他的社交圈,便是他那个初次见面格外不快,之后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的竹马了。
那年,父母便送给了他一个大型庄园当出院礼物,庄园占地一千多平方米,环境优美,设施齐全,一眼望不到头,不用想便知道建造不菲。
他当时踏进的第一感受就觉得这个地方特别适合养老,哦不,应该是养病。毕竟,他这个病秧子,能否安度晚年都是一个问题。
父母给他安排了管家,仆人,厨师、私教等等,应有尽有,凡是他想要的,无论多么昂贵难得,他的父母都能在第二天送到他的手中,只希望他能够开心。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朋友,父亲好友的儿子,楚译。
楚父因为公司重心的转移,恰巧回国发展,之前的大学好友如今再次成为生意伙伴,谢父很是激动开怀。
加之谢时微刚好出院,两件喜事撞在一起,两家人便想找个时间好好聚一聚。
谢父和楚父多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谈。大人之间的谈话小孩子不感兴趣,谢母便让管家唐伯带楚译去后花园找谢时微玩。
可是没想到楚译这小子,长辈面前装得乖巧可爱,脱离了他们的视线便露出了顽劣的本性,一眨眼的功夫便跑没影了,急的唐伯立即派人去找。
等唐伯找到了楚家小少爷的时候,他简直要心脏病复发,他没想到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还能遇到这种熊孩子。
只见大片的玫瑰花圃前,楚家小少爷脸上满是得意洋洋,手上还拿着一支即使是花瓣掉了几朵却依旧开得娇艳的玫瑰花,而自家的小少爷却摔坐在地,低垂这头,脸色有些不好,手指、衣服上都染上了泥土和灰尘,显得格外可怜无助。
“夭寿了!”
唐伯顾不得自己那把松散的老骨头,吓得急忙跑了过去,检查小少爷的情况。
“小少爷,您怎么样了?”
谢时微看着焦急万分的唐伯,抿着唇摇了摇头。
唐伯想要将小少爷扶起,却发现小少爷的脸色近距离看着比刚刚还要严重,几乎有些惨白,呼吸声也有些紊乱。
唐伯自然知道小少爷身子弱,家主夫人都是捧在手心里养着,生怕出了什么小毛病。他家小少爷才刚刚出院,别又进医院了。
他抬头望向站立在不远处,神情也有些慌乱的楚译,生气地斥责道:“楚少爷,你推他干什么啊!”
楚译显然自己也没有料到这个结果,眼神满身愧疚和不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起初只是想要逗逗这个小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