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国皇宫,御花园。
“柔贵人向来体贴细致,就如这院中的娇嫩洁净,不争世事的芍药一般,惹朕垂青。”
卿澄一只手盘弄着那条檀木珠串,一只手稍稍背于身后。虽话里话外都是在称赞成月柔的大家之姿,目光却一下都未曾落在她身上。
成月柔没能注意到卿澄敷衍的神色,一心只扑在如何迎合卿澄,随即便轻轻颔首,故作谦和道:“皇上说笑了,嫔妾不过是一介孤女,偶然得周侍郎大人赏识,这才能以周侍郎大人义女之名,陪伴在皇上左右。
说到底,这都是嫔妾前世修来的福,嫔妾已不敢妄想什么。”
卿澄故作随意地点了点头:“前几日,朕因故罚你,你倒也不生朕的气。”
成月柔闻言,笑容尤为内敛温和,好像真的不在意这等琐事一般:“皇上说得哪里的话?嫔妾怎会生皇上的气?”
“这样啊……”
卿澄奇怪地顿了顿,这才彻底回过身,直直看向成月柔:“从前,朕中意你,不过是因为你神态有几分像朕从前心仪的女子,可如今,你在这宫里住了许多日子,神态种种,却愈发令朕陌生起来。
如此,朕倒有一想法,从今日起,你要日日守在宫苑之中,潜心钻习她的神态,朕也会顺势晋升你的位份。
也算是朕,再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卿澄说得无比认真,可就连常廷玉听罢,都是一脸震惊。
成月柔更是如此,好半天都没能将神缓过来。
半晌之后,成月柔迅速将眉宇垂了下来,眼里微波流转,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嫔妾……谨遵圣意。”
卿澄丝毫不意外成月柔的不反抗,毕竟这段时间里,成月柔在他面前塑造的人设,本就是能忍。
因此,即便知道了她是周侍郎塞进宫的杀手,卿澄也只能用这样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方法,延缓成月柔的计划,更为了给自己多上一层保险。
若换作旁人,这招极有可能会引得成月柔提起警觉。但卿澄打从纳了成月柔进宫后,一直都给她一种神经兮兮,为爱痴狂的疯癫模样。
如此这般,卿澄此举反倒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
此事一出,周侍郎很快收到了消息。
只是宗祠祭祖,还要两日才能结束,目前也只能尽快派人,给蝴蝶送去口信:
遣司马繁回主国这件事,得暂且先放一放。
虽然遣司马繁回主国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主国君主的意思。周侍郎同样作为主国的一枚棋子,自然不能在此事上多舌。
但眼下,成月柔屡次受阻,且不说是不是展自飞私下找卿澄暗示过什么,就是没有,几次三番这般拖着,总也不是个事,倒不如将司马繁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周侍郎此时只觉头晕脑胀。
主国那儿的的命令不容置疑,但成月柔此番入宫,根本没得什么下手的机会,如此自然会令主国愈发不满。
周侍郎就怕,万一成月柔再无法得手,别说司马繁自己,恐怕就连他也要跟着一同陪葬。
想到这,周侍郎几乎再也坐不住了,眼下也顾不得什么祭祀拜祖,起身就吩咐下人套马,打道回府。
檀葙心思细腻,不过两眼的功夫,便察觉出了周侍郎的慌神。
“周侍郎大人,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作为赘婿,檀葙必然得主动出口问上一问。只是没想,周侍郎闻言竟莫名发起了脾气来:“还没入我们周家的门,便想着过问这些!?
你且记住了,你是周家的赘婿,唯一该做的便是为我们周家添个儿子!而不是目无尊长,大胆过问些有的没的!”
檀葙脸色微沉,还没等乖顺附和,便被一旁的周芙挡在身后。
“父亲。”
周芙面上颇为恼怒,却又不得不顾及着大家女子的端庄,将身板挺地笔直,气场丝毫未露怯。
“檀葙公子不过好意问询,您又何必摆什么架子?既然檀香公子已经做了女儿未来的夫君,那在这周家,除了我,就没人能说檀香半个字的不是。”
周芙一向强势,又是周家排行最小,自然被周侍郎宠溺的无法无天。
周侍郎闻言,果然哑了火,只暗戳戳瞪了一眼檀葙,随后赌气似的拂袖离去。
周芙眼见父亲要走,却也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只微微侧身,换了副柔和地神情对檀葙轻轻道:“你也是,以后父亲要做什么,你大可任由他去做了,不必多问半个字,他啊,向来是个别扭性子,甭理他。”
檀葙神色晦暗一瞬,转而温柔地抚上了周芙的两鬓:“多谢周小姐替我周旋。
日后,也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