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啸……
张寿对于这两个字的了解,只限于各种字资料,图像资料那基本上都是后人的猜想,可这并不妨碍他瞬间领悟到这种事情的严重性。然而,与此同时,他却冷不丁想到了朱莹曾经告诉他,而后他刚刚又拿去戳了一下张琛的那件事。
当他因此去看朱莹的时候,却正好朱莹也朝他看了过来。
“不会是冲着张琛来的吧?”
“肯定有人想找张琛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朱莹信誓旦旦地嚷嚷出声,发现张寿也心有灵犀,她顿时更高兴了,斜睨了满面焦急的朱宏一眼,她就有些恼火地说:“我和阿寿能跑,这里那些纨绔子弟们能跑,这村子里这么多男女老少呢?爹曾经对我说过,乱兵这种家伙最可怕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小祖宗,知道他们无恶不作你还要硬扛不成?朱宏简直急得脑袋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可下一刻,张寿说出了一番话,他就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浇下,猛地冷静了下来。
“谁都知道,京城天子脚下,驻军最多,防戍最森严。临海大营都发生营啸杀军官这种事了,按照道理,好容易逃出大营的乱兵要逃命,不是应该躲到深山老林去避避风头吗?可人却反其道而行之直奔京城,这是要自投罗网,还是想玉石俱焚?”
朱宏甚至都没顾得上目露异彩,满脸赞同的朱莹,非常慎重地问道:“那寿公子是觉得,这个消息有诈?”
张寿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赵国公府的信息渠道,不应该有问题,但这是太夫人传给朱兄你的消息吗?”
“不是……是因为大小姐出京小住,所以赵国公在京畿附近上的暗线,紧急传来的消息。”朱宏没时间去想这种隐秘事情是否适合告诉张寿,再说当着朱莹的面,他也不好隐瞒,“来人是快马加鞭过来的,有令符为证,消息捎来就立刻走了,他说要赶去京城给太夫人报信。”
“消息真假且不提,朱兄只要在翠筠间一透露这个消息,这里大多数都是没经历过事情的贵介子弟,你猜大家会不会慌了手脚立刻逃命?到时候,推搡抢道,彼此互坑拖后腿,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普通人在危急状态之下干出的事情,有时候比乱军更可怕!”
张寿说得异常凝重,朱莹不禁心中一凛,连忙点点头道:“没错,我也听爹说过,当初北虏入寇,边疆百姓扶老携幼逃生,彼此踩踏,惨不忍睹。而且,万一有人故意放了我们赵国公府的人来报信,却打算在我们慌忙逃生的路上堵截我们,那我们这一走岂非中人圈套?”
没想到朱莹竟然能这么快领会自己的意思,张寿赞赏地冲她一笑,立时又补充道:“没错,还要考虑另一个可能。如果不是冲张琛来的,一旦有人知道京城那么多贵介子弟正好都在这里,也许会截住这么一批人要挟朝廷。所以,在这儿固守待援,也许比贸然回京强。”
朱宏被张寿和朱莹一搭一档说得脸色煞白,情不自禁地问道:“寿公子你说得简单,这村子四面平地,怎么守?”
“这个嘛……”张寿轻轻摩挲着下巴,随即看着朱莹笑道,“翠筠间的这些家伙,我这个名义上的老师虽说能压住,但毕竟没有莹莹你这么熟……”
见朱莹眼睛一亮,他就呵呵笑道:“你去吓唬他们一下,把他们的护卫征调起来如何?我呢,立刻就去村里召集人手。如果我没猜错,村里的住户当中,从前跟着你爹打过仗的,应该不止一个杨老倌。”
要说朱莹无所畏惧,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从小到大遇到最大的场面,那也就是刺客,可如果贸贸然回去,路上很可能遇到危险,而且抛下村子里这么多对她不错的人独自逃生,对自幼骄傲的她来说,那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因此,她在最初就硬生生压下了这股害怕。
此刻,当听到张寿说,村子里德高望重的杨老倌还跟着她爹打过仗,她简直是喜上眉梢。
“杨老倌跟我爹打过仗?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去村子里找他召集人手,我把这些家伙的护卫都收拢过来,怎么也能凑齐个几十人!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乱兵敢打我们的主意!”
“那就拜托你了!”张寿笑着冲朱莹一点头,随即大步离开。
他这一走,朱宏忍不住问道:“大小姐,真的要这么留下吗?万一寿公子他只是嘴上说说,其实是想借机先走……”
“你蠢不蠢啊!”朱莹眉头倒竖瞪着朱宏,口气异常恼火,“之前朱宇的事情也是,如果你在教训过他之后来禀告我,怎么会让他泄漏了消息,闹到有人上门寻衅?你到现在还怀疑阿寿?你是觉得你眼光比我爹比我祖母都好,还是觉得至少比我好?”
“卑职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见朱宏慌忙请罪,朱莹便干净利落地说:“阿寿让我来做这件事,就是觉得我比他和这里的人更熟,能拉下脸来发脾气,再说那些猪头看我留下,才不会闹着要走,我说话比他这个葛爷爷关门弟子管用!至于村里,当然是呆了十几年的他比我有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