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川看到俩人归来,就连忙从地上跳起,一边拍打着衣面上粘上的尘土,一边小跑到阮策跟前,帮扶着他将一捆芭蕉叶整齐有序地放下。
“小川,你看,这些应该能用。”
阮策顺着八角茎将它们对折,又在另一张芭蕉叶面上撕下一片光滑硬挺的部分,卷成漏斗的形状放在第一片叶面对折的部位。
为了使芭蕉叶面不被路上的粗枝烂叶刮破,他又找来几张全新的芭蕉叶,里三层外三层,将原本做好的包装再裹上一层厚重而又坚硬的外壳。
如此,一个完美的蜂蜜装置袋子就做好了。
杜信见到阮策做事滴水不漏,也仿照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也做了一个同样大小的装置,他俩还为此起了个别致的名字——芭蕉袋。
袋子的问题解决后,赵小川便开始从酸蜂蜂巢里取出一片又一片蜂饼。
看着上面裹满的蜂蜜和蜂浆,不禁心花怒放起来。
忙碌了一阵后,几人总算满载而归,沿着来时的幽径,根据之前做的记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深山。
来到河边,两手空空的许四小姐便一个劲奔在最前头,跑到赵小川设置的水塘里,拿起压在上面的石头,将它们逐一搬到脚边,直到见到两串红尾鱼沁在水底,她才喜笑颜来,回头冲着几人喊道。
“鱼儿还在!鱼儿还在!“
几人只是笑笑,接着走到许四小姐的面前,听着她自言自语起来。
“所幸鱼儿还在,我也不必两手空空地回去了,保管小鱼的事情你们尽管交给我便是。”
“许四小姐,你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这石钢鳅腥味极重,你带着它们难免惹得全身异味。”
阮策见许四小姐只顾好玩,担心她惹了鱼腥味,便好心开口提醒着她。
“没事没事,阮策哥,蚯蚓也碰了,鱼儿也钓了,酸蜂也挖了你看你们都在负重前行,只有我两手空空。所以你就别拦着我,让我做这件小事,也为你们分担分担。”
“既然许四小姐话已至此,那我就不好再阻止你了。你可千万注意,切莫让鱼儿贴近衣面,不然惹得一身腥味,可是得不偿失。”
“好,我会谨记你所说的,谢谢你,阮策哥!”
许四小姐看大家都不再反驳,便从水里捞出两串石钢鳅,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走在几人中间。
夕阳西下,虽然今日一大早就阴晴不定,不过好在临近午时,天色逐渐开明,周遭亮堂。
所有人这才如愿以偿,见到了夕阳,并在太阳夜幕降临以前,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南苑。
“爹爹,我们回来了!您看我们都带了啥好东西?”
许四小姐刚一跨进院门,就朝着院里喝茶等候的许铁匠大呼小叫,分享着这一天的收获。
“让我瞧瞧!乖女儿,今天玩的怎么样?”
许铁匠并不着急忙着看鱼,只是起身走到许四小姐身旁,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模样,上下打量着她。
“爹爹,今天真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我和哥哥们不仅钓了很多石钢鳅,而且”
许四小姐故意压低声音,从阮策手里接过一包装着酸蜂蜜的芭蕉叶,朝许铁匠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故弄玄虚地问道。
“爹爹,您猜猜这又是什么?”
许铁匠看着女儿两眼星光闪烁,一脸期盼地等着他猜这包裹的物品,并不扫兴,捧场开口猜道。
“让爹爹好好瞧瞧”
阮策看着这父女俩可真有意思,于是也配合地将自己手里拿着的芭蕉袋子递过去,让许铁匠仔细观察一番。
许铁匠接过芭蕉叶袋子,摸了又摸,闻了又闻。可是除了闻到芭蕉叶的气味,和感觉到里面松软柔滑,并不知道这芭蕉叶袋里装着的到底是何物?
“这是”
许铁匠耷拉着脑袋,实在想不出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于是便一脸认输的模样,看着许四小姐,眼神慈爱地朝她说道。
“柔儿,爹爹实在是猜不到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你可以打开让爹爹看一下吗?”
语气里充满宠溺,并一脸恳切地等在原地,等待着许四小姐揭开谜底。
“好了好了,就让您老人家见识见识”
芭蕉叶袋子又周转到许四小姐手中,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许四小姐顺手从桌子上找来一把小刀,轻易割断了绑在上面的绳子。
还没等她一层接一层地剥开叶子,阮策便打开一旁的柜子,从里面找来一个木盆交给许四小姐。
许四小姐接过木盆,才慢悠悠地将所有包裹的叶子尽数抽去,只留着酸蜂的蜂饼在盆里溢出蜂蜜。
“爹爹,这是酸蜂,是一种生活在土堆里的蜜蜂。”
惨了,我又在改了不好意思,各位,又得脏大家的眼睛了
伙计是有些眼力劲儿的,这下并没有再瑟缩半分,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也不开口扰他,只是默不作声地遵从着他的意思,给他开了房门,进去利索地拿出耷在肩上的灰褐色布巾对着桌椅一阵擦拭。
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得严实,不少夜虫还是钻了空子被店内隐晦的烛光吸引进来。伙计走到了大半的烛台前,挥起布巾又再次掸了掸,见飞虫差不多四散而去,他才点头哈腰地给少年赔着笑,从偌大的房间抽出身来,下楼去准备牛肉和酥饼。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伙计很快敲门而入,又打了一壶桃花酿,连同盛满牛肉和酥饼的碗碟一一放在桌前,才慢慢退出门外去。
少年的目光很快被窗前那方摇动的烛台吸引过去,只见烛台周遭围绕着三两只飞蛾,深灰色的翅膀不停地扑腾着,身子抖动着落下一层细腻的灰绒,却不知死活,愈发靠近那一圈炙热的光亮。
他竟越发出神,目光在此停了许久。刚想抬手挥出力气掸去扑火的飞蛾,却又恍然顿住。世间万物,自有它们的来处和去处,自己也不可一一照应。正想着,便转过头,随着夜色痛快地饮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