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江浑然不知沈无妄来过,又灌了一肚子气走了。
她纤细的手指把玩着小钱儿不肯要的银两,心里止不住地想,他为何不肯要这钱呢?
既是不肯要钱,必是有比钱更大的图谋。可跟在她身边,能有什么大图谋?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宫女……
江回想着这段住进万辰阙的日子,自思没什么惹到过小钱儿的地方。难道他跟自己一样,只想混进福康宫,混吃等死?
可是不对啊,自己进福康宫,为的是顶替万吟儿的太贵人之位。虽只是个贵人,到底是名字上了宗室玉牒的先帝妃嫔,待遇都有定例。在她一个小丫鬟看起来,那已经算是泼天的富贵了。
可小钱儿,在宫里当太监,进了福康宫也是当太监。
他图什么呀?
想着,日色将晚。江打发走了宫中其他人,自己安置。
刚换了衣裳躺下。
江听着门外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一阵凉意从后脊窜到脑后,江无声攥着被角,从床榻上坐起,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出声。
什么人,这般偷偷摸摸……
她白日里用银子打发下人,怕是银钱露了白,招惹了旁人惦记?
下意识地,江喊着这殿里唯一一个下人,“小钱儿,小钱儿!”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儿,你醒了?”
江张了张口,刚要答话。
猛地顿住。
不对!门外那偷偷摸摸的脚步声,就是小钱儿!
可他、他那是在做什么?!
“呵呵,”小钱儿的笑声在门外响起,黑夜中显得格外渗人,“姑娘不愧也是伺候人出身,当真会体恤人。”
这话……江听出了旁的意味,她咬紧嘴唇,没说话。
手指在枕下摸索出一根格外尖锐的发簪,颤巍巍按在胸口。可心中还是万般疑惑,小钱儿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下一刻,门外的小钱儿就回答了她的疑问。
“姑娘,你可知道咱们这样的太监,也有割得不干净的。”
江心中一沉,口中干干的,发不出声音。
小钱儿在门外自顾自说着,“这宫里啊,哪个小太监不是穷得实在过不下去,才割了自己的东西,把自己卖进这宫里来?可奴才,比一般的
小太监还不如
奴才连请人净身的钱都没有
只能自己割。”他在门外发出了一串古怪的笑声
好像夜枭的叫声
“自己割
下不得狠手
便剩下了一半……”
他的声音
江光是听着便觉窒息。
剩一半
这、这是什么意思?
小钱儿却不肯就着这话再说下去
他话锋一转:“姑娘
你可还记得
我们见过的。”
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