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为宝宝做的小裤小鞋,虽然拿到你面前完全是班门弄斧,但我以长嫂之尊,命令你不得嫌弃!”
“这是大伯母对这娃儿的一番疼爱,谁会嫌弃自己被疼爱的太多呢?”未幽兰如今大腹便便,只能仰躺在屏榻上与人叙话,是以近来少见访客。但春眠的到来,她是极欢迎的。
春眠虚张声势完毕,笑得不无心虚,“我原来是不打算把它们拿到幽兰面前的,但想来想去,我们的娃儿以后最不缺少的就是钱,我这个大伯母若只以钱来打发自己第一个侄儿,真正是缺少诚意,于是,它们出炉了。”
“这是他收得到所有礼物中最珍贵的。有双亲疼爱,还有一个如此疼爱他的大伯母,这娃儿还没有来到世上,便成了最幸福的人。”
“对呢,他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宝宝。”春眠轻抚着弟媳那个大圆肚子,看来看去,眉蹙得不觉紧了,“弟媳妇,你怀得是双胞么?肚子怎么这般大?”
“应该不是。”未幽兰秀脸微挂愁色,“半个月前,大夫为我看完诊,说我怀妊期间补得太过,致使胎儿长得过大,要我平日多走动,不然产时怕有不易。但您看幽兰这情形,如何走?走不到两步便觉腿支不住,呼吸也困难,只有这样仰躺着最是舒适。”
春眠颦眉,“我不是告诉过你和二弟,有什么事尽管差使季东杰么?他虽不是专攻妇科,但他行医之道与那些寻常大夫自有不同。若是他,应该早早便会察出端倪,不至于到了将近临产时才出言劝诫。”
“这”未幽兰面现难色,“这是幽兰不想麻烦”
春眠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单纯厚道的弟媳如此犯难,如此欲言又止,她稍动心思,便明了个中因由,“难不成是婆婆不准你找东杰看诊?”
“不,不是,大嫂”
唉,让一个不会撒谎的人撒谎是件残忍的事,春眠不忍再为难,仅是嗔道:“婆婆盼孙心切,对你大补特补,你便一味乖巧听话,不知适可而止么?”
婆婆是真心疼爱幽兰,幽兰怎能违背?有时幽兰想下地走一走,做些简单活计,也被婆婆拦着幽兰是想,我若依着婆婆的意,平安生下元家的下一代,婆婆和大嫂便会重归于好。
春眠心疼且无奈。幽兰自幼欠缺疼爱,自己这段时日又多灾多难无暇顾及,有婆婆疼她,也是好事,是不是?
“不管如何,我请东杰来一趟,为你看看罢,你这个样儿,着实教人担心。也是我这个当大嫂的失职了,没有多关怀你。”
她方待转身唤丫头,榻上的未幽兰忽一声娇忽,“呀——”
“怎么了?”
“痛可能是要来人,去找产婆去”
春眠急叫来门外几个丫头,“快去,二夫人要生了,去叫产婆,还有到慈心堂找季大夫过来!”
“啊——”
被那声痛叫引得回头,见幽兰裙底已一片湿濡,又一手拽住丫头,“那些跑腿的活儿找腿脚快的男丁去做,找个力气大的妇人来,把二夫人移到床上待产!你赶紧把床上的被褥铺开!”
“啊~啊!啊——”
从午到暮,从暮到夜,未幽兰的痛叫声也由高到低,由强趋弱,但断断续续,始终未绝。也把守候在外边的诸人对新生命期待的喜悦,转成了焦躁难安。
元庆朗由原本的稳坐如山,变成负手踱步,步子也由慢及快,由快及乱。
本因金孙将至满面喜色的高氏,已然双手合十,瞑目祷告。
将为人父的元暮世则把两只拳头松了又合,合了又紧,两条眉毛把眉心蹙拢出一座小峰,两眼满盛忧忡。
“小日儿,妇人生产都是如此痛苦么?为什么那么久还生不下来?幽兰她”
元慕阳伸臂把在将地砖踏破的妻子揽了过来,抚着她的后心,“你再这边如此焦急于事无补,还不如沉心定气为二弟妹祈求上苍,祈她顺利生产。”
“喔。”刚俯在相公胸口,陡然间门里的幽兰又一声嘶哑呼喊,她又跳了起来,“幽兰”
“不行了,不行了,二夫人不行了!”产婆踉踉跄跄,打内室拉门出来,一身全被汗打湿,“二夫人厥了过去,羊水破了多时,再不生,人就要完了,一尸两命啊”
“什么一尸两命!”元暮世吼,“我要你来是为我夫人接生,不是要你哭丧的!”
“不是啊,元家二爷,实在是是是老婆子我接不了这差使,老婆子我要走了!”产婆夺门便要走了。
“你敢!”元暮世一个跨步阻她去路,“你敢迈出去,我要你从今后在这黄梅城里再无生路!”
产婆大骇,拍腿哭嚎起来,“元二爷啊,这是为难咱呐,两个大夫前后都跑了,咱一个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