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便知这孙氏早早就是出好了招儿的,抱着十成的打算,就是来冲着姨娘来的。
画意倒是个忠心的,便是踉跄着上前,只将错就错,能保住一个是一个的:“大娘子,不怪我们姨娘的,她人微言轻,在这院子里且没甚主张的,是婢子看不过,作了她的主张,被这滔天的权势,蒙了心窍,才想到下毒的这般的蠢事!”
“胡说些什么!平日里教你们的话儿,难不成到了狗肚子里?问心无愧的,为什么要平白的认下,便是显得我们轻贱,快些咽回去。”宁姨娘瞪着桃花眼,上前便是狠狠的打了画意一巴掌,只把她拍醒了。
手下是个极重的,自个儿便也是有些愕然,眼里泛着泪光。
而后,便是仰头去看沈沐言:“主君,不过是个蠢丫头的,切不能听了她胡说了。”
这几个丫头的一唱一和下来,也是没想到会这般的,孙氏便是愣住了,她下意识的去瞥沈沐言,见他无言所出,只咽了咽唾沫。
没过一会子,便是重振威严,仍是一脸的不在意:“好一个主仆情深了,横竖是一屋的蠢货,这里便也有你们说嘴的地儿了,真真是姨娘管的好丫头了。”
话音刚落下,孙氏眼眸轻转,便又是想了一肚子的话来堵她,这便是张了张唇,正欲说。
却见得外头的帘子被掀起,随后便见着几人压着步子进来。
那褚妈妈一脸的严肃,只稳步压着,而她后头,切切实实跟着的,便是水烟了。
“传老太太的话儿,她老人家只道是从外城回来,忍了一路的颠簸,自是身上不自在了,这便央着三姑娘来,她自代表着老夫人的,有甚事的,同着她说便是。”褚妈妈轻扫了众人一眼,微微福身,挑着声道。
这便见着她后头的水烟规矩的朝几人福身。
孙氏脸色稍怔,待重敛了神色的,才是微微与沈沐言起身与褚妈妈作礼儿,皮笑肉不笑的道:“烟姐儿最是妥皮的,今这事儿得亏着她呢,老夫人命她来,最合适不过。”
言罢,便又是晏晏的关心:“劳褚妈妈跑这趟了,回去该是带着一声儿问候的,只叫着老祖宗放宽了心,好生休息才是。”
褚妈妈闻言,只淡淡一笑:“大娘子的话儿,老奴定会带到。”正回了一声儿,便是偏头轻看了水烟一眼,转身挑帘走了。
孙氏心中泛着凉意,面上却不显,依旧晏晏的笑着,去捧沈水烟的手:“姐儿,你弟弟现下可好?郎中怎的说?”
水烟听着,轻瞥一眼被她牵着的手,内心倒觉得好笑,只淡淡的抬眸,浅浅迎上她的笑:“弟弟的病稳住了,一切都好,郎中自是开了方子的,阿姬不必担心才是。”
言罢,孙氏若有若思的点头,便是淡淡撇开水烟的手,叫她在一侧的罗汉大椅上坐了。
默了一瞬,水烟这会子倒是内心道不出的苦涩,眼睫微颤,只悄悄的往堂上探去。
隔了一世再见,对着她父亲,水烟撇开满心的不解和怨恨,倒是有些许思念的。
但这会子,她满怀着期待的去瞧他,却读不出他脸上的神色,猜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她便是失望的垂下眸子,眼中的柔情瞬时融成自嘲,悲戚。
不再去想,她暗理思绪,目光攀上地下的宁姨娘,心中顿生一种怜悯,只淡淡撇了唇,眼波流转道:“姨娘的那碗榛子杏仁酪,郎中来验过,确是无毒的。”
话音刚落,本是瘫软无力的姨娘瞬时直起了身儿,浮出一脸的笑,许是心中得了些宽慰的,眼中已然泛出了泪光。
也是傻人傻福,碰了运气,歪打正着的。因着画意为主子开脱的一句蠢话儿,便是免去了投毒自知的罪名。
闻言,画意与解意只相视一眼,眼里露出了一丝喜悦,只笑着去看宁姨娘。
水烟看在眼里,面上倒不显,只轻叹一声儿,淡淡的抬眼去瞧沈沐言,便也是见他眸光微闪,似是松了口气。
却不想,眼神儿刚划过孙氏这头,却见得她仍是一脸的不在意,眉头也不见得皱一下的,这话儿似乎更合她的意般,脸上不显任何的异样,只如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水烟心中腹诽,真真是花的好心血了。
这便是又淡淡的瞥了姨娘一眼,见她面色依旧憔悴的,她瞬时有些子于心不忍。
而后,只柔声儿补上一句:“杏仁酪里确是没投毒的,但五弟弟从小身子便是个弱的,这些子年却是没留意着嘴儿上的,偏生在酥酪里加了桑椹,这便起了胃寒,才上吐下泻的,长久一来亏损了身子,若这步晚了,便再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