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位于麦加城东门方向官道边一个小镇上一处偏僻的旧监狱。这里的设施简陋。监狱内昏暗无比,前几天原本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们全部被移走了。就在其他犯人被移走后的当天晚上,麦加城的执政大人塔克亲自押送一名犯人来到这里。这个犯人到底是谁?他被押送过来的时候囚车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谁也没有见到。自从这间破旧的小监狱关进来这个犯人,这里里里外外的狱卒都全部被调换一个遍。
住在监狱附近的人们,曾经见过麦加城的执政大人塔克和一位身穿汉服的年轻人来过这里几次。他们每次过来都只待一两个时辰便离开了。他们这种行为激起一部分人的好奇心,有几个好事者想过来打听里面关押的是什么人,都被守卫的狱卒驱赶走了。过来问的人尽管他们没有打听出里面关押的犯人是谁,但是狱卒的行为已经告诉他们:里面关押的犯人一定是一位重犯要犯。
这个监狱正是苏任启与塔克两人为捕捉前来迎救塔克身边叛徒的陷阱。自从几天前布置完毕,苏任启还比较满意他的杰作。他很清楚从事黑道上那些人的心理:你要藏的东xz得越好,他们就越是不怀疑它的真假,也就越勾起他们的好奇和挑战之心。苏任启在设计这个陷阱的时候和塔克动用了不少人力,等他设计完毕以后,普通人几乎找不到潜进里面打探究竟的破绽。当然,这里要说明的是普通人,对于高手来说还是有机会的,但是要等到有利的条件来的时候才可以,比如夜间天气骤变刮风或者下雨等。
这座监狱既然是一个陷阱,里面自然有机关捕捉‘猎物’。苏任启的设计是利用潜入者自身的重力触发机关。其原理是:当机关启动以后,有人闯入时轻微的木板下沉拉动与发条相连尖刀;尖刀从沙袋底下刺穿;沙袋被刺穿后沙子无声无息流到底下挖好的深坑里。压在沙袋上面连着铁门的巨石随着沙子减少,巨石下沉后把自动关闭的大门牢牢卡在石槽里。等闯进来的人发现里面演的是‘空城计’的时候他再想逃跑而入口的铁门怎么也打不开了。
在苏任启看来,象这种机关设计起来难度不算大,普通的木匠就可以做到。他想要捕捉到进来打探的人,还辅助一些人性心理上的概念。这些内容就是:刚刚开始的那几天,狱卒门早晚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差池,过几天后热度慢慢下降,在过几天开始开小差,最后是他们在半夜打盹时买酒回来喝。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这就是机会。
“对这个陷阱的成功率你又几成把握?”塔克问道。
“这个真不好说,我估算有五成那样,怎么说呢,这个陷阱能否成功就看被我们捕捉到的叛徒,他的利用价值有多大,如果他单纯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联系人,那他们的人就没有救他的必要了。”苏任启说道。
“那别人要等待的时机又是什么时候呢?”塔克又问道。
“考虑到你们这里白天和夜晚的温差情况,我想应该是过一阵子某天晚上忽然起风的时候,或者下雨前就应该会有人来。”苏任启说道。
“下雨前?”苔斯问道。
“嗯,当然是下雨前,首先是起风的时候狱卒们会尽量躲避寒风,那时处在风口的区域往往就被疏忽了;其次下雨前一般也会伴随有风,但即使没有风,站岗的狱卒的思维往往集中在想往一个避雨的位置挪一挪。他们会找一视线盲区潜进去。”苏任启说道。
“但是如果已经下雨了,对方害怕在地面上留下脚印,他们就不上当了。”苏任启继续说道。
“从机关设计到心理算计,你这人有点毒,好在我们是同盟,否则你的存在便是个大祸害。”苔斯说道。
“处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不用一点脑子,那么就算想做一个好人,别人也是不允许。”苏任启说道。
“不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限于我们三人。”苏任启继续说道。
“如果被赫尔玛知道我们不告诉他,他会不会不高兴。”塔克说道。
“在国家利益面前,他没有理由不高兴,再说现在敌我还没有完全分清,有些时候心软害死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苏任启说道。
“我父王也常常和我说过做大事不能有妇人之仁。”塔克说道。
“你父王说得没错‘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和苔斯已经是政权结构的顶端,你们再有失策的时候,想指望下面的人帮助你们就难了。”苏任启说道。
“谢谢你,阿信,自从你来了以后,看到你几次推理破案才知道,我除了做人还算勤快以外,其实和聪明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之前我所听到的说我有多么了不起的话,那只不过是别人对我这个公主的身份说恭维话而已。”苔斯说道。
“我也只是习惯了分析事物,但我们的对手背后的神秘人真的不简单。”苏任启说道。
“神秘人?不是我和你讲的那个人吗?”苔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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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手段上分析,应该不是,这个人更加厉害,直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步步为营向我们逼近。”苏任启说道。
“之前我只是怀疑,但是当我到达大食国以后才发现,我们使团在龟兹国的战斗并非巧合,而是这个人已经安排好了的。”苏任启继续说道。
“你肯定吗?”塔克问道。
“我可以肯定,我还在武周敦煌附近与马贼战斗的时候,那时候这个神秘的人就已经接到消息,并推算出我们的行程。”苏任启说道。
“他们应该是用飞鸽传,然后安排人在龟兹国策划了那场闹剧。”苔斯说道。
“没错,你们在这里之所以吃了他的亏,那是低估了他的能力。”苏任启说道。
“我也知道,若不是我手上掌握着军方物资,每个藩王手上的军粮配备不得超过一个月的话,我们早就败了。”苔斯说道。
“这也是他们忌惮你们的原因。”苏任启说道。
“但是这个人的智力,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他在武周皇帝还没有派任务让我来这里以前,就知道我即将出使大食国,他也已经安排好对付我的计划。”苏任启继续说道。
“什么?他是如何算得出你要来?”苔斯惊道。
“不是算出,而是看出。”苏任启说道。
“他如何看到?”塔克问道。
“这个是我个人的错,是吴英越,是她首先估计到我一定带使团来这里,那个人是通过英越的反应看出武周皇帝一定派我来。”苏任启说道。
“突勒公主为你害相思病的故事,我听说过了,想不到那个人也这么厉害。”苔斯说道。
“嗯,我一直没有告诉英越,她被人家利用了,以前的她是多么机智,在武周时她跟踪我两个月,才被我发现她的行踪,但是为了我,她已经迷失了自我。”苏任启说道。
“但是你们现在走到一起,她是幸运的呢。”苔斯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让她牵扯到其中。”苏任启说道。
“你的意思,你也在用在吴姑娘不知道的情况下与那人斗智?”塔克问道。
“当然,这座监狱也是我们斗智的一部分。”苏任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