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太爷在祠堂里受了二十大板并逐出常家,至此,二房日渐衰败。前两年,二房庶出的也是唯一的儿子常英染了风寒,耽搁了些时日,竟不治而亡,二房便绝了嗣。
如今,常家只剩两房,大房的常宽常璞兄弟和三房的常青,常宽在私塾做先生,常璞在织造司做少丞,常青去年刚刚中了举人。常璞父亲常大老太爷去世后,常三老太爷便当了族长。
听到常二爷让拿家法,几个下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在坐各人虽面色各异,但都不言语。
“爹爹!”常落云惊骇,在她的印象中,父亲虽然严厉,但从不是现在这样子,令人害怕。
虽然打她记事起,父亲和母亲就很少和他跟裴姨娘似的说笑,但至少也是相敬如宾。
韩氏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常璞,嗤笑道,“二爷,我可是三媒六聘的嫡妻,不是那走偏门进来的小妾,你想打杀了我替恶人遮掩,真真做不到。”
“你你,”常璞一只手哆嗦着指着韩氏,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半天只说出一个你字,只差没有喷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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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且问你一句,”韩氏目光灼灼,“今日之事,你可信我?”
“证据确凿,你让我如何信你?”常璞一脸正色。
韩氏眸色一黯,恍然笑了。
“自打我进了常家,你何时相信过我?说我要害允,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但听几句谗言,你便忠奸不分,试问,你可曾听我说过?如今,你凭着一包放在我屋里的毒药便认定我毒害婆母,”韩氏一脸倔强,最后几句话更是冷冷的讥讽,“毁了常家的不是我,更不是云儿,而是你——常家二老爷常少丞。”
常璞气得脸色青灰,他转身弯腰朝着三老太爷一揖,“三叔父,韩氏乖戾嚣张,侄儿请叔父以族规惩戒。”
“三爷爷,”常落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我阿娘身体一向柔弱,三爷爷万万不可动用家法啊!”
韩氏眼圈微红,“云儿,你起来。”
“阿娘——”常落云一把抱住韩氏,眼泪簌簌滚落。
“你不用为了娘求他们,”韩氏红着眼眶,蹲下来扶起常落云,一字一顿地说,“记住,以后一定不要像娘,不懂得防人,最终被人所害。”
常落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韩氏伸手为常落云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含泪笑着说,“你今后就是大姑娘了,没有娘护着你,你要学会自己保护好自己。”
常落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阿娘,她没来由的想去抓住阿娘的衣服。
只是,就差一点,只差一点,韩氏突然站起身,箭一般的冲了出去,飞身撞在祠堂中间的柱子上。
空气瞬间凝滞,韩氏的身子软软滑倒在地上,鲜红的血缓缓流了一地。
“阿娘——”
常落云伸着抓空的手撕心裂肺地喊,她黑漆的瞳孔剧烈收缩,像一尾在岸上挣扎许久的鱼,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
半晌,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