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父虽然住在城里,但村子里不是有套自建房吗?现在应该准备要盖吧?”薛凝霜说:“我设计的图纸好不好,实用不实用,你让他来验证一下。”
“你觉得他会花钱买你的图?”
“你拿着这张图给他看。就跟他说,二姐夫,你干水泥板厂这么多年,一定见多识广。我让人画了张图,打算盖成这样,你帮忙估个价,看我多少钱能拿下。”
“这有什么用?”
“他被你夸了,作为亲戚肯定会看的。看得时候可能会嗤之以鼻,也可能想据为己有。”薛凝霜说:“如果他想要,你就说你托了好多朋友找人画的,无论如何都不给他。直到他出钱买,无论他出多少钱,三万打底!只能高不能低!”
“……你确定卖得出去?”
“你闺女一张图十万,这图是多少农村自建房总结出的经验,他一定喜欢!我十万一张图,三万卖他,你算算我打了几折。”薛凝霜一脸骄傲,“不过,先把图画出来再说。”
从那天以后,白天爸爸早起抱着薛凝霜去姥姥家或者奶奶家,她白天可能在姥姥家玩,也可能在奶奶家玩,傍晚,太阳没下山爸爸就来接她,父女俩回家画图。
这期间,父亲又做回卖面的小贩,因为这个比较灵活,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他还能去拉水泥板,且回来的早,钱还赚的多……虽然每天都很累,但知道这些都是一时的,所以每天都干劲十足!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罐头厂的厂长又找到父亲,想跟他签一个合同,让他再去厂里食堂当厨子。
父亲拒绝了,一来是他觉得对不起人家厂长给人添麻烦了;二来是他怕自己亲娘和弟弟又来眼馋他的工作,到时候他里外不是人。
因此,年轻的爸爸直接拒了这份工作。
转眼,房子设计图、施工图、装修图,管道铺设图、效果图等等在一个月后全部完成!完成的一刹那,薛凝霜的爸爸说,费这么大的力气,卖三万的确亏了!
薛凝霜说:“等姑父那个房子盖起来,说不定,他转手就能把咱的图五万卖给别人。他认识的人多,肯定有需要的。这样他不止盖了房子,还赚了钱。”
“……”薛凝霜的爸爸思索良久道:“你说得是,这三万打底,爸爸绝不妥协,谁来都不妥协。”
薛凝霜说那话也是这个意思,爸爸一向耳根子软,常常低估自己的价值,高估别人的价值。低估自己的价值也就罢了,他还会低估自己的女儿。
因此,薛凝霜提前打上预防针,不让这个心软、耳根子也软的亲爹坑了自家人。
果不其然,二姑父想占为己有,又不想花钱买。这把薛凝霜的爸爸气了个半死,好在父女俩早有对策,并没有惊慌。
“接下来怕是二姑要登场了,不知道奶奶是帮女儿还是帮儿子?”薛凝霜说。
“肯定是我。”年轻的爸爸说:“你奶奶重男轻女,更疼我。”
薛凝霜说:“未必!二姑家可有钱了,如果二姑承诺奶奶给三叔找份工作……”
话未说尽,爸爸脸已经白了。
他把设计图收起来,满脸惊慌地问:“你说怎么办?”
“如果你真顶不住二姑和奶奶的威势就把效果图给他们。”
“啊?”爸爸没料到自己女儿这么好说话。
谁知女儿接下来的话才是大招!
她说:“村里人盖房子全凭经验,或者只看表面,完全不考虑美观以及功能性。这是个大问题!譬如前世,咱家总共盖了几间房?客厅有80个平方那么大,放到城市基本上就是一个三口之家的所有活动空间。但实际用过几回?客厅四十个平方已经够可以了,多了就是浪费,什么用处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你姑父他们如果只按效果图动工,会有很大的问题?”
“肯定的呀!”薛凝霜说:“到时候他房子出了问题,如果来追究你。你就说,真把人当亲戚就不会光想占便宜,怎么只许你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你,当自己是曹操啊!”
薛凝霜的爸爸说:“如果他们给钱了,只是比预料中的少呢?”
“把那张铺设管道的图留下,其余都卖了。”薛凝霜说:“每一张都有定价,越往后越贵,想贪便宜就吃亏,社会教给我的,我不信二姑父他们不懂。”
薛凝霜肉嘟嘟的小脸上,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严肃,年轻的爸爸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轻易妥协。
而事实上,的确如薛凝霜所料,二姑回娘家了。拉着奶奶来家里一通诉说过往,包括自己照顾弟弟的辛苦,以及没上学的可悲。
“娘,不都说长大了弟弟就能照应姐姐吗?可你看他,竟然跟他姐夫要钱,还要那么多。”二姑捂着脸呜呜地哭,她说:“都说我嫁的好,家里有兄弟撑腰,实质上呢?”
实质上,爸爸知道二姑父搞外遇没有告诉二姑。
他是个大男人想不到许多,只想到别把自己姐姐气死。因为他知道二姐身体一向不好,二姐孩子又还小,这种事闹出来除了把自己气病没有其它后果,因为他二姐不可能离婚的!
后世,女人遇到这种事,要赔偿要离婚,底气十足!
而薛凝霜的二姑,大字不识一个,一辈子是家庭主妇,她所有的荣光都来自她嫁了个有本事的丈夫,她根本不可能离婚,那么薛凝霜的爸爸跟自己姐夫闹,能有好吗?
到最后,人家才是一家人!
新仇旧恨,二姑在薛凝霜家里一番哭诉,让年轻的爸爸六神无主!
耳根子软的毛病上线,他去给自己姐姐拿图纸,结果翻了半天只翻到一张效果图。他抬眼去看女儿,薛凝霜的脸色阴沉。
年轻的爸爸顿觉无地自容,转身把效果图给了姐姐。
“你姐夫说还有一张……”薛凝霜的二姑抹抹眼泪。
“二姐夫那里人才辈出,看看外观就能造,放心放心。”年轻的爸爸在女儿的盯视下脑子逐渐清楚。
二姑听到弟弟夸奖自己丈夫,难过的表情顿时一收。
她把设计图卷起来塞在口袋里,笑着对自己娘还有弟弟说:“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说完,人影闪出了薛凝霜的家。
奶奶离开时满脸尴尬,她嘱咐二儿子,道:“你二姐也不容易,体谅体谅吧!”
送走奶奶,年轻的爸爸把女儿抱在膝头,脸色沉沉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