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木末搴芙蓉 (第12页)
林默娘见沉香来势凶猛，白季子又已疲劳，估计这一击难当得很，遂拉住了白季子的手，准备与她一同躲闪。就在这时，忽觉一股浑厚的法|力从膏肓注|入，涌|向四肢百骸。她不觉一惊，呢喃道：“师父？”
杨戬轻轻应了一声。
林默娘更不迟疑，顺着杨戬法|力的牵引，双手拢起，一朵七彩莲花在手心绽放，光华灼灼，不可直视。
小斧一触到那光华，犹如陷入泥沼，推也推不进，拔也拔不回。与此同时，浑身的法|力就像寒潮过境时的湖水，一寸一寸凝滞、冻结，再也不能流转。
沉香抬起头来，仰天长啸。当啷一声，小斧落地。他砍了这么久，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法|力被|封住，再也无力支撑，脚下一软，跌倒在地，昏睡过去。
百花羞扶着李雄到了中庭，见此情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青冷哼一声：“推坟毁尸也是他，闯庙行刺也是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合该吃个教训！”
白季子想起当初在华阴县见到的三圣母一家，摇了摇头：“沉香太子为人有些偏激，把是非曲直想得太简单，也不会体谅人。——李师叔怎样了？”
正在这时，小玉和哮天犬到了。
杨戬一路跟随在哮天犬身边，凭着天眼很远就看见了沉香在湄洲岛，遂悄悄叮嘱哮天犬带小玉绕个圈子再来，自己却先到了湄洲岛。
小玉一见沉香倒在地上，一声惊呼，慌忙扑上去抱住他，摸出脉象平稳，这才放下心来。她抬头四顾，看见李雄受了伤，又见众人这般神情，心下一沉，小心翼翼地问道：“李雄大哥，沉香他是走火入魔……他伤了几个人？”
“几个人？一个就够可以了！”李雄嘟囔道，“不用道歉了，给林师|妹道谢吧。要不是她封住了你丈夫的法|力，还不知道他要怎样害人害己呢！”
“封住法|力？”小玉大吃一惊，抬头望着林默娘，“默娘？你……我从来没看出来，你竟有如此神通！”
林默娘微微横眉：“我若无此神通，这庙里的人都得命丧斧下！小玉，带路华山圣母宫。我倒要会会三圣母，看她有什么解释！”
日上三竿，华山圣母宫正厅中，沉香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抬头只见父亲神情严肃，母亲满面担忧，小玉闪着泪光，还有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身边还跟着小青，不觉有些迷茫。
“我……你们怎么了？”他望了望林默娘，“你是谁啊？”
“湄洲林默娘。”
“林默娘！你就是林默娘？你……”沉香直起腰来，正要提气戒备，却发现丹|田凝滞，一点儿法|力也提不起来，不觉大吃一惊，质问道，“我的法|力！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走火入魔，我封了你的法|力。”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沉香猛地站起来，头有些晕，全身乏力，仍是悻悻，“爹，娘，她封了我的法|力，你们怎么还对她这么客气！”
“林师叔是在救你！”小青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连青红皂白都不分，念的时候真没把墨汁当豆浆喝下去过？”
“沉香，你好糊涂啊！”三圣母拉着沉香的手，“你冲到湄洲岛砍伤了李雄，要不是林大|娘子，你不知道还要见多少血才能满足！而且说不定……元神和经脉也会受损，最严重的甚至会魂|飞|魄|散！你不谢她，反而怪她，是何道理？”
“啊？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干了什么……”沉香有些惭愧，“林大|娘子，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现在没事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把我的法|力恢复了啊？”
小青抢在林默娘之前，一声冷笑：“林师叔恢复了你的法|力，你要是再走火入魔，又待如何？”
“不会了，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我保证。”
“不，你无法保证。”林默娘转向三圣母，“三圣母，你二哥几次法|力尽失，都能很快修回来，你可知道是为什么？扎扎实实背熟的章，就算时日久远忘了，重新捡起来也不难。一步一个脚印修得的法|力，哪有那么容易被夺走？”
“修真也是修心，骗得了一切，骗不了自己的心！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修为越高，需要克服的困难就越大。为什么我玄门不提倡大量服用丹药提升法|力？就是为了防止令郎这样的情况发生啊！他的修|炼已经到了瓶颈期，奈何法|力来得太容易，心志和经验跟不上修为，强行破关当然会走火入魔。你若不信，就看看哮天犬——吞龙珠化为人身，三千年来法|力有什么进步？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小玉一惊：“那我呢？我也是吞了灯芯才得了万年法|力，我是不是也……”
“劈天神掌艰难异常，你能练出来，就不怕往下练。你若只练劈天神掌当然无妨，若要再提升法|力，那可就要小心了。”
刘|彦昌想起了老友之女：“沉香，丁|香那一身神力，是不是吞仙丹得来的？林大|娘子，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后来……总不正常？”
“东海太子妃？我没见过她，不敢乱说。”林默娘实事求是。
三圣母心疼儿子：“那沉香要是废了法|力重|修呢？”
“他吞|食的仙丹已经融入了筋骨血脉，废了重|修也不难，可是这样还是无法磨炼心志。难以克服心魔。”
“你胡说！”沉香哪里肯信这样的结论，“那唠……斗战胜佛也吞过仙丹，他怎么就没事呢？”
“孙悟空吞仙丹之前，就已经神通广大，难逢敌手了，仙丹于他只是锦上添花。饶是如此——你没发现西行路上他明显不如当初那么能打了吗？这就是不进则退。五|行山下五百年，西行路上九九八十一难，这么多艰难险阻，才把应有的磨炼都补起来。至于后来，他融合佛道两家法|门，法|力神通更加精进，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沉香这才有些信了：“那……那我该怎么办？”
“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磨炼心志——下凡历劫。”
杨戬就在旁边隐着身形，听到此话，不觉颔首——
默娘知我！
能不能克服心魔尚在其次，关键是沉香这一走，几世历劫之后，各方势力早就把他忘了，对于任何人来说他都没有利|用的价值了，自然而然就能全身而退。至于心志和经验，急也急不来，他远离了三界纷争，再从长计议却也不迟。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总是更容易听进逆耳忠言。林默娘趁热打铁：“东海八太子已经被|关了禁|闭。三圣母，沉香没告诉你这是为什么吗？”
“沉香？八太子他怎么了？”
“这……”沉香低着头，搔了搔头发，“我和八太子去曲府，想改了案卷放出几位花神姨母，谁知道……那里有个奇怪的镜阵，我们没改成……”
“什么？！”三圣母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