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配了任务,张巧巧已经忘记了刚才还想要问的问题,和岳芷妍一起出去,还先走了几步,这个时候张长生说话了:“巧巧,爹爹知道你想问什么,爹爹还有娘亲对你和哥哥是一样的态度,你们自己的心意最重要,知道吗?”
张巧巧顿住脚步,伸出一只手向后挥了挥,头也没回继续走,“爹爹,娘亲,巧巧知道了,我去忙去了!哥哥,你要找爹爹吗,爹爹在里面呢,我和娘亲有事先去忙了!”
张巧巧在门口发现了犹豫不决的宋元修,怕被人看到脸上的泪水,赶紧打了声招呼就跑,岳芷妍在后面伸手虚虚点了点自家夫君,后出来等宋元修朝她行完礼以后,也笑着说:“去吧,你舅舅想你了,刚刚还提起你。”
“是,舅母。”
“坐吧,别傻站着了,还是要舅舅亲自给你倒茶,唉,养你这么大,还要我一个半老头子伺候你,真是不省心,太伤我心了。”
“别、别、别舅舅,我自己来、自己来。”
宋元修坐了下来,但是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氛围一时有些安静,张长生也不催促,翻着手上的看。
宋元修一进来是有些手足无措,虽然舅舅脸上淡淡的笑着,可他就是感觉到好像什么事也瞒不过舅舅一样,待舅舅还是跟以前一样打趣他后,他才安定了下来。
良久,宋元修摩挲着杯子边缘,头也不敢抬,“舅舅,我想跟您说件事情。”
回应他的是张长生稀松平常的声音:“嗯,说啊,舅舅在听。”
宋元修终于抬起头快速看了张长生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我想娶江凝雁,江姑娘为妻,我……”
“哦,现在就想娶还是等你事成以后娶?想怎么娶?想办得普通些还是隆重些?要我去找江姑娘直接提亲,还是让你寒舅舅找江姑娘的父亲提亲?要是想现在办,婚后你们是想自己住还是跟我们一起住?还有以后小妾住哪?这些都想好了吗,想好就跟舅舅说,舅舅去给你办。”
张长生一连几个问题问下来,把宋元修都问懵了,他只是想了要是舅舅不同意,他要怎么说服舅舅,或是舅舅不高兴了,他要怎么哄舅舅,又或是舅舅也希望他娶一个对自己有很大帮助的媳妇,他要怎么跟舅舅说江姑娘的好,谁知道舅舅的问题都是他没想过的。
“舅、舅舅,我想一想,可是舅舅你为什么都不反对我的吗?”
“我为什么要反对,以后的夫妻生活都是你和你选择的人在过,她要是跟我们处得来就多来往一些,要是处不来,舅舅、舅母也不会让你为难,你想我们了来见见我们就行,而且只要是你的选择,那肯定是好的,舅舅相信你,你慢慢想,不急。”
宋元修愣愣看着张长生,眼睛里有泪光闪过,又被马上隐去,他发现这么大了,每次他有事情跟舅舅说,舅舅能给他很多的肯定,又能给他一种他还小,身后一直有依靠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努力,可是舅舅、舅母也一直在努力,寒舅舅军费不够,舅舅、舅母给补,甚至连巧巧都在努力,那些卖给高官和富商的“高档货”都是出自巧巧的手。
宋元修想到这些,突然不想做大人了,跑到张长生的旁边紧挨着坐下,还学着张巧巧的样子,拉着张长生的手臂左右摇晃,声音也俏皮了起来:“舅舅,我不知道,也不想想了,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好不好。”
张长生把一卷,在宋元修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笑得宠溺,“你啊,这是你和江姑娘之间的事,你们以后是要互相陪伴一起走过很长很长时间的,所以你是不是该和江姑娘去商量一下,一来是你们两个说好了、说开了,以后才会有商量的习惯,二来是你要尊重人家姑娘,知道吗?
你们两商量好了就来跟舅舅说,舅舅好安排人手和时间,要是想跟江姑娘的父亲提亲,那你寒舅舅那,舅舅去说。转眼你就从这么小的一点长成这么大的人了,舅舅欣慰,决定了以后对人家姑娘好些,不要学你亲生爹爹那样,傻小子,快去吧!”
宋元修顺势蹭了蹭张长生的肩膀,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舅舅。”然后使劲抱了抱张长生就跑出去,边跑边喊:“我去了舅舅,你等着我啊!”
最后的结果就是江凝雁想现在就和宋元修成亲,家里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娘亲被爹爹的小妾害死以后,她就成了没人要、没人疼的小可怜,就连下人都可以踩上一脚,她百般隐忍和算计,就是想找一个有潜力的青年才俊嫁出去,逃出那个狼窝一样的家。
可那小妾虽没正妻之名,却有正妻之势,和爹爹交往的人家都心知肚明,却以妾当妻。家里的下人也踩低捧高,她对外面的认知还都是偷偷听下人们聊天得知,她不求能找个和自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只求人好又上进,能带她远远离开就好。
这么简单的要求也不能实现,她好不容易悄悄观察好了一位家贫的秀才,想着再接触接触,却不知道怎么被庶妹知道了,于是爹爹的那小妾也知道了,就跟爹爹说想把她嫁给一个早年死了妻子的老地主。
这件事情上爹爹还要些面子,说堂堂户部侍郎家的嫡女怎可去给人当填房,说出去不好听就拒绝了,江凝雁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等着爹爹气消了,她就去跟爹爹说嫁与那秀才,还没说出口,庶妹就邀约她去上香,在路上就出了山贼,她被抓了。
江凝雁以为是意外,偷听到山贼的话才知道是她那好庶妹所为,只要她被山贼劫走多日不归的消息在京都传开,那她的闺誉就毁了,活着回去除了去做填房或者小妾就没有其他活路,要是严重些,爹爹可能会亲自把她沉塘再向外宣布没有她这个女儿。
还好老天保佑,她逃了出来,还遇到了此生想相爱相守之人宋元修,虽然元修是武林人士,家里只是小有薄产,可是元修的家里人都很好相处,对她也很好,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家的感觉,这里离京都有好些距离,只要不是故意往京都去,她想这辈子很难会见到那个家里的人。
宋元修把两人商量好的结果告诉张长生的时候,岳芷妍也回来了,听到江凝雁的遭遇就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等宋元修都走了,她还坐在一边抹眼泪。
张长生只好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小媳妇的后背,给予无声的安慰。
良久岳芷妍声音有些嘶哑:“怎么就这么苦呢?我们不是他们的孩子吗?对比起江姑娘,我后娘还算是个好的了,至少我后娘只是不待见我,从来没想着害过我,那庶妹真不是个东西,这世道女人的名节比命还重要,这是想要江姑娘的命啊!呸!
以后我要对江姑娘更好些,不行,我现在去房找些好东西,到时候你带着去提亲,还有我要让绣娘们都准备准备,我亲自给江姑娘准备一件最漂亮的嫁衣,那娘家不要也罢,以后她就是我亲闺女!”
张长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刚刚还手握蛮腰,现在已经空空如也的手,有些无奈,他想说现在准备件第二漂亮的就行,等男主事成后当上皇帝,肯定还有更正式合规制的衣服要做,但人已经跑远了,那就算了,他先洗漱好给小媳妇暖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