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安扭曲变形的双手颤抖着,满脸希冀地看着江手中小小的白瓷药瓶。
所以,她终于可以死了吗?
这寄人篱下,为奴为婢,再也拿不起心爱的画笔的日子,就要这么永远地过去了,是吧?
江:“宁安姐姐,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的。
李宁安的声音嘶哑的不行,一双变形残废的手,试了好几次,吃力地从江手掌心里,拿起了那只白瓷瓶。
把白瓷原本光滑的瓶体上,弄上了斑斑血迹。
“抱歉江,弄脏了……你的东西。姐姐没法子给你清理了……
“无妨。
江微微笑着,“一点也不脏,像极了雪中怒放的红梅。
那白瓷瓶盖子打开,里面滴溜溜地只倒出一颗小指甲般大小的黑色丸药,确有一股子梅香扑鼻。
李宁安被痛汗沁湿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她一仰头,那颗黑色的药丸,已消失在唇齿间。
强烈的困意像冬日里沁湿了水的被子,沉沉地笼罩下来。李宁安渐觉眼皮重愈千斤,越来越难以睁开。
真好,这辈子就要结束……
江的声音似在耳边,也似在极遥远处悠悠响起:“姐姐,千万勿要灰心。这普天下的女子,都看着姐姐你呢。
是啊。
沉入睡梦中的李宁安口角噙笑。想着自己初初考上女官的那一天,那天天那么高那么蓝,就像她当时以为的未来,一片坦途。
待到耳房里全没了声息,江才掀起暖帘。
她眼眶鼻尖都有些微红,瞧不出来是不是哭过。
江冲守在门外的小太监招手,“来,帮我一下。
“是。
小太监垂头进屋。
江:“把宁安姐姐放到我背上,我背着她去见皇后娘娘。
李宁安身材瘦削,可江也瘦得厉害。那小太监迟疑了一下,“姑娘,你背不动的。还是让奴才来吧。
“不可。
江摇头,“宁安姐姐一定更愿意叫我背她,送她这最后一程。
小太监无法,只得帮着江把李宁安扶到她背上。李宁安已经没了气息,一双饱受摧残的手垂在江身前,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
从耳房到清凉殿,这一路上,李宁安的血滴一滴滴落在青石板地上,变成了深棕色的痕迹。
到得清凉殿,远远地瞧见皇帝仪仗行来。江放轻了脚步。
片
殿内,崔思宜正等得百无聊赖。
太监高声唱诺:“皇上驾到!贵妃驾到!”
身边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大片,崔思宜拍了拍裙子,起身迎接。
这一番话夹杂在嘤嘤抽泣中,只说得支离破碎,格外引人生怜。
湘妃色暖帘一掀,明黄色身影已然迫近,“皇后,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