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之后,温亦词先找了个花瓶,将香槟玫瑰的外包装拆掉,转而挪进了花瓶里,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就去给自己放洗澡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只是这一系列步骤下来,温亦词并没有昏昏欲睡,反倒觉得精神了些。
再加上时差作祟,又换了个不熟悉的新住处,这就导致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第二十六次入睡失败后,温亦词也不想再为难自己,干脆直接翻身下床,去楼下找到自己的电脑,开机后开始查看邮件顺便回复一下。
等到将所有的邮件处理完毕后,温亦词点开了之前已经回复过的一封邮件。
邮件是一个温亦词熟识的客户发来的。他很喜欢温亦词的雕塑作品,也曾经多次购买。交流次数多了之后,两个人便熟起来。
就在三个月前,这个客户又找上温亦词,说他对一位女士一见钟情,两个人坠入爱河,准备步入婚姻的殿堂,想请温亦词为他们制作一对新郎新娘的雕塑摆放在以后要共同居住的房子里。
温亦词惊异于对方从坠入爱河到决定结婚的仿佛坐了火箭般的速度,但也为他们送上了祝福。只是她没有接下这个委托,因为“爱情”这个主题实在是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无奈对方十分坚持,温亦词推脱不过,对方又算得上是自己的熟人,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然而在接下来的沟通中,温亦词画了无数张草图,始终都达不到对方想要的效果,画不出那种相爱的感觉。
合作最终没能谈成,客户在最后一次邮件沟通时,除了表达惋惜之外,还写了这样一段话。
“……我觉得你并不是不懂爱情,而是在抗拒爱情,甚至在逃避爱情。我不明白你在恐惧什么,但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爱情是很美妙的东西。”
就连她的老师都说,她现在的作品缺乏灵魂,甚至越来越空洞冷漠,只剩下了美丽的躯壳。
作品往往是能表达创作者本身的。
温亦词想着想着就发起了呆,直到电脑屏幕变成了黑色。
她将电脑放到一边,不信邪地拿出铅笔和速写本,以极快地速度起了幅草图。
白色婚纱的新娘,西装革履的新郎,一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温亦词却想象不出来他们脸上应该是什么样的神情,甚至就连他们站立的姿势,看起来都是僵硬的。
温亦词不是没看过以爱情为主题的电影和学创作,也参加过别人的婚礼,但让她自己创作,她还是觉得很抽象。
毕竟她自己都要结婚了,但她和未来的丈夫之间也没有爱情这一说。
越想越焦虑,温亦词索性将速写本扔回到桌子上,重新打开电脑,看起了末日丧尸片。
直到外面的天已经开始蒙蒙亮,温亦词才有了睡意。
只是她本来最近就情绪焦虑,睡前又看了恐怖片,加上直接睡在沙发上,所以睡得不是很好。
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也干干的。起身去开门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浑身没力气。
完蛋,真的感冒了。温亦词去开门的时候这么想着。
而她在顺便看了下时间后,就知道现在会来找她的人不做他想,肯定是——靳砚柏。
不用顾及什么形象问题,温亦词开门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的男人,声音沙哑地开口道:“你来了,乌鸦嘴。”
靳砚柏等到九点半都没接到温亦词的电话,也没收到她的消息,就知道她肯定是还没起床了。
现在不起中午之前肯定到不了,靳砚柏就直接过来接人了。
他想到了温亦词大概会因为倒时差睡不醒,但现在看她两颊染着异样的绯红,嗓子都哑了,整个人都虚弱得不行,就知道她肯定是——感冒了。
靳砚柏下意识地抬起手,掌心贴上温亦词的额头,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来:“你发烧了。”
果然,温度高的烫人。
“关门,冷。”
靳砚柏关上门换了拖鞋,看温亦词走路都摇摇晃晃,便快走几步追上她,大手钳住了她的手臂,防止她走不稳摔倒。
挨到沙发后,温亦词就直接躺了下去。
靳砚柏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医药箱在哪儿?”
“不知道。”温亦词嘴里嘀嘀咕咕,“我也刚住进来……”
靳砚柏听着无奈,只好先去找了条毯子给她盖上,又在家里找起了医药箱。好在这种常用的东西基本都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靳砚柏很快就找到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温度计。
量完体温,靳砚柏看了一眼:三十八度三。
不算高烧,她这么迷糊虚弱除了有感冒发烧的原因之外,估计还是熬夜了。
靳砚柏心里这么想着,将温度计放回医药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电脑。
原本休眠状态的电脑运作起来,从里面传出一声诡异的尖叫。
靳砚柏扫了眼电脑屏幕,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半夜睡不着就看这种电影,温亦词这个习惯怎么还没改?
他将电脑合上推到一边,又在温亦词身边坐下,伸手推了推她:“一一,你发烧了。”
“嗯……”温亦词翻了个身背对着靳砚柏,语气坚决地说道,“不去医院。”
温亦词的母亲身体不好,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常住院。温亦词会去医院陪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白色的病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儿成了她可在骨子里排斥的东西。
靳砚柏也知道她这个习惯,好在她烧的不严重,没到非去医院不可的程度。
“不去就不去,”靳砚柏说道,“你先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吃了,回房间去睡觉。”
温亦词都没听清靳砚柏说了什么,只觉得他一直说话有点烦,便直接将毯子向上拉,把自己整个儿蒙了起来。
靳砚柏被她这个孩子气的举动气笑了,不过对处于弱势的病人,他该有的体谅还是有的。
在沙发上睡肯定不舒服,靳砚柏索性用毯子将温亦词包住卷起来,然后扛到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