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他缓缓睁开眼眸,声音醇厚清冽如潭。
“你不该算计她的。”
“阿兄,”苏媚儿缓缓张开了唇,轻声道:“薛寒毅走后,元昭昭曾找过我,她说她能医治好玄鬼株。”
镜尘轻转佛珠的手微微一顿,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初。
苏媚儿嗤笑了两声,“阿兄也不相信是不是?那可是玄鬼株!薛寒毅以女子身体为炉鼎,用的阴阳调和之术炼成玄鬼株,若元昭昭怀上了他的孩子,阴阳便可归一,其胎盘便会滋生出母蛊,这是解玄鬼蛊毒的唯一法子,唯一!”
“元昭昭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救阿兄!不过是报复我今日算计她的仇罢了!”
镜尘未曾言语,静静的听着。
苏媚儿瘫坐在地上掩面哭泣,“我不想利用她的,可是……可是薛寒毅他根本不肯碰我,我没有法子,我知道她记恨我。”
“我欠她的我以后自会还,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兄一辈子被薛寒毅用蛊毒控制,所以!”
苏媚儿泛红的眼眶让她看起来有些癫狂,“就由我替阿兄背负罪恶!”
“媚儿。”
听着阿兄平和温柔的声音,苏媚儿崩溃的神智恢复了几分冷静。
镜尘垂眸看着锁住自己手脚的铁链,眉眼十分平静,“当初,我让你用铁链拴住我,将我囚禁在塔楼内,我便是不想让生灵的血玷污我这身僧衣。”
“倘若你用元昭昭和她腹中胎儿的命换我一人苟活,那这铁链、这塔楼何其的讽刺?”
苏媚儿看着那足有成人手臂粗的铁链,瞳眸轻轻颤了两下。
“媚儿,死于玄鬼株是我的命,不是元昭昭的命,”镜尘抬眸,双手合十的看向面前的佛像,声音无喜无悲,“如果你一意孤行,便是将我救活,我也会自戕在这佛陀之下。”
苏媚儿的脸在这一瞬间苍白如纸。
窗外余晖殆尽,夜幕降临。
忽而,男人剧烈咳嗽了一下,一口猩红的血喷了出来染红了他白色的袈裟。
“咳咳咳……”
紧接着,他那张清隽的脸极度扭曲,原本纯粹平静的眸随着天际最后一丝霞光的湮没,而变成了猩红之色。
“啊!”
惨叫声贯穿整个黑夜。
男人狂暴愤怒的扯着身上的铁链,试图挣脱出来。
沉重的铁链在他的挣扎中发出冗长尖锐的声音,每一下都好似锤头一般狠狠打击着苏娘子的心。
前一刻,他还是不染纤尘的佛陀,可下一刻,他就成了狂暴骇人的恶魔。
“阿兄……”
泪水模糊了双眼,苏媚儿看着这样癫狂的镜尘,苍白的唇颤抖如雪,“阿兄……”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毒发时的镜尘了,可每一次看到镜尘发疯的样子她都会胆战心惊。
“杀了我……”
简单的三个字,却是男人在蚀骨的折磨下,拼尽了所有力气找回来的一丝理智。
他的痛苦,便是普度众生的佛都救不了。
“阿兄,我动不了手……”
苏媚儿哭着摇头,她知道被玄鬼株控制的阿兄十分痛苦。
可若要她亲手杀了阿兄,她做不到。
苏媚儿踉踉跄跄的走到镜尘身边,试图像以往那样从背后抱住他,给予他安抚。
可她的手刚碰到镜尘的腰,身后突然传来冗长沉重的铁门声。
苏媚儿惊愕的转身看去,就见原本紧闭的铁门被人打开,薛寒毅领着一众侍卫闯了进来。
“不,这不可能!”苏媚儿难以置信的看着缓步走来的薛寒毅。
听言,他缓缓睁开眼眸,声音醇厚清冽如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