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这才反应过来,她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先是松了一口气,哽咽着拖着疲惫的身影,慢慢吞吞地走出了屋子。
坐在屋檐下,离离靠着柱子,有些想念荣宁哥哥和副官哥哥。
这一夜,既漫长又难熬。
清晨,阳光散落在木屋的地面上,透着暖意,忽然,床帐里的阴影发出了痛苦的□□。
她偷偷靠近,隔着半透的床帐隐约看到在里面的礼月手臂与脖子都缠着沾满血的绷带,暗红色的瘢痕刺入眼中,吓得离离倒退好几步。
本能告诉她这不对劲,应该赶紧离开,可心中涌起的却是不安,她低头想了想,终于有什么压倒了自我保全的本能,她决定再次悄悄的靠近。
猝不及防地礼月掀开床帐,走了出来,双眼中带着她未曾见过的狂乱与血色,
离离被这样的礼月吓到了,苍白面容之上半张脸都是褐色的尸斑,原本英俊的五官虽然还是深邃却多了十分的骇人。
一把薄透如柳叶的匕首向着离离心口刺来,在最后关头,礼月似乎清醒了点,狠厉地扔掉匕首,后退两步,满眼血红与疼痛之中,有着深层的无助与愤怒。
离离颤抖着,看着眼前仿佛是活死人的礼月,后退到角落。
礼月从她身边走过,带过一阵阴湿的腐烂味道,离离双手捂着眼睛,她什么都不敢看。
三天后的清晨,礼月才回来,他本以为屋中已经无人了,结果发现离离居然还在。
而且就坐在屋檐的台阶上,手里拿着本子涂涂画画的。
他无声接近,目光瞥见笔记本的内容——是一个缠着绷带的人的形象。
愣是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可能是自己,只是那画风实在过于拙劣,他当时的痛苦在她的笔触下显得莫名的滑稽可笑。
离离抬头看到了礼月,虽然他脸上依然还有尸斑,身上也缠着带血的绷带,可她目光中居然没有恐惧,而是带着关心,“你回来了?!还好吗?”声音柔软温暖。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离离把本子丢到桌上,跑了出去。
礼月的视线落在本子上,他终于还是拿了起来,打开一页页的翻着。
小动物、草药虫子之后就全是他缠着绷带的画,在离离的画笔下礼月看不到任何恐惧的痕迹,也寻不到厌恶的阴影,有的只是笨拙的线条。
似乎她对自己的好奇远远超过了害怕,礼月站在那,手中的笔记本纸张轻微翻动着,只是翻过绷带画,后面全是对春宫图人物动作的临摹……
过了会,离离端着沙拉回来了,放在他的面前。
“你不怕我杀了你?”礼月丢开本子,声音微微沙哑。
离离抬头,看着他坚定的说,“小时候你对我这么好,我只要一哭你就会抱着我去河边玩,怎么可能会杀我呢,而且,妈妈也总对我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礼月很疑惑,他一时也没法理解那个笨拙的柯小禾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无谓地挑了下眉梢,便转身走向里屋。
隔天,下了薄雾,离离惊奇地发现礼月居然从薄雾中走了回来,浅白色中的那个高大身影显得神秘又阴森。
随着礼月走出薄雾,离离的嘴巴也在慢慢张大,她看到今天的礼月与往常大不相同,原本充满邪气的的脸上正戴着一个面罩。
她死死的盯住这个将礼月俊美容颜遮盖掉的面罩,那上面雕刻着复杂纠结的虫形花纹,扭曲而诡异,符般的镂空设计使得背后的面容若隐若现,幽深难以琢磨。
这个面罩的质感像极了千年古墓中才会出现的森冷宝物,离离被吸引着,那花纹令她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去感受那冷冽的金属。
顺带注意到了礼月裸露在敞开领口的皮肤,那里泛起了紫黑的尸斑,一块块的宛如不断扩散的死亡阴影,令人不寒而栗。
而他的指尖,不知何时也染上了灰败之色,
离离靠近嗅了嗅,从礼月身上飘来的味道,虽然夹杂着阴湿的腐败,却还有一股古怪的香味,那是祭悼亡者时在灵堂里才能闻到的味道。
是檀香与尸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她下意识的咽了下唾沫,一声不响地跟着礼月进了屋子。
离离看到他从一个罐子里取出虫子,那虫子透着深紫色的光泽,半透明在礼月的指尖蠕动着,礼月取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惨白如死的面孔。
尸斑已经布满面容,双眼的中的鲜血丝丝分布,离离看着礼月将虫子置于唇间,停了停,似乎在吸收着罐中残存的阴暗气息,接着,他头一仰,将那条虫子吞咽了下去。
离离张开了口,却说不出话,强烈的感官刺激让她捂着嘴冲到门边,干呕起来。
吐了几口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转身看到礼月已经走进里屋去了,而那个神秘的面罩正放在桌上。
止不住好奇,她上前小心地拿起那个面罩,手指刚刚接触到冰冷的花纹,忽然里屋传出动静,离离心慌手中一颤,面罩脱手。
一声轻响,面罩撞在桌角继而坠落在地上,摔了一地碎片,反射着朝阳的光泽。
房间内的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走出来的礼月,眼中充满了不安,喉咙发紧,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而礼月的神情却平静的几乎可怖,看着被摔碎的面罩,眼神中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愤怒,脸上带着死寂的平静。
他看着离离,眼角的肌肉微微收缩,居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礼月弯腰捡起一片碎片,像是在玩味某个有趣的玩具,离离赶忙开口,“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放下手中的碎片,“不是有意的,”似乎在品味这句话的滋味,他靠近离离,低头凑得很近,眼中的血色愈发鲜艳,
他淡淡地开口,“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语气中掺杂着不易察觉的威胁。
离离咽下唾沫,一时没反应过来干嘛说这句话,之后想了想,才试探着问,“若是……安不好呢?”
礼月微微扬起嘴角,故意放慢语速,“我、便、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