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生与君几擦肩（10） (第12页)
现在的我，至少能将苹果皮一整个削下来，不像刚开始，削一片断一下，那时候他总是笑我，笑我笨，笑我削得难看。
“如果你现在睁开眼，笑话我削苹果笨手笨脚，我是不会打你的。听见了吗？我不会打你，所以你要珍惜这次机会，快点睁开眼好不好？”
我近乎卑微地祈求，用我们曾经的经历作赌注，赌一个前景并不明亮的道路，赌他会听到我的话，赌他会赶快醒来。
我不知道这个赌注还要下多少，下多久，但如果对象是他，我愿意拿全部身家换一个平安喜乐的男生，即便葬身火海，即便粉身碎骨，即便魂飞魄散，即便以命抵命，只需他平安喜乐。
如果上天真的有好生之德，那就请成全一个爱进骨子里的人。
我将削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然后握住他的手，贴近脸庞，闭上眼轻道：“我会陪着你，无论多久。”
摇椅朝一侧倾斜了一下，我稍微正了正姿势，年纪大了，可不能再随随便便就摔到地上，这伤筋动骨又得一百天呢。
不远处的草丛中依然能够听见包子脸男孩的赌气声，我笑笑，那两个人也真是一对活冤家，小的不尊老，大的不爱幼，非要天天打不可。
只可惜，我不太可能继续听他们有趣的对话了，一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迎着曛黄的日头，我缓缓闭上眼睛。我这一生，做了太多悔事，可唯独有一件，我是怎么也不会后悔的。
身后的房屋中传出诱人的饭菜香，一个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想着叫老伴回去吃饭。他来到摇椅前，低声喊了几下，见没反应，便伸手拍了拍老伴的肩膀，不曾想老伴的头却无力地垂到一边。
第五十章 一生与君几擦肩（10） (第22页)
他停了停，随后将手伸到老伴的鼻下探了探，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搬过一个凳子坐下，用手轻轻摇起了摇椅，静静地摇着。
草丛中，男孩一把抢过零食袋，瞪着眼问道：“喂，你到底告不告诉我那个老婆婆的故事？”
男子抬睫瞥了他一下，说：“人家的故事我怎么会知道。”
“你别想骗我，刚刚你明明就坐在这里听得聚精会神，你连这么牛的册子都有，肯定也能轻易知道老婆婆的故事！”
“你想知道？”见男孩点头，男子咳了一声，伸手指向他怀中的零食袋。
男孩犹豫再三，最后为了听故事，还是将零食让了出来。
男子把册子扔给他，打开零食袋吃起来，“你先在这上面选一个看，过几天我琢磨好了，再告诉你老婆婆的故事。”
男孩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他郁闷地将册子合上，随即看到了“集梦录”三个字，他不解地问道：“老色鬼，这本册子不是收集故事的吗？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男子望着前方那两个安详的老人，回道：“因为故事记录的是一场人生，而人生本就如梦一般，或绚丽，或悲伤，并无法预测。”
他看了看日头，转头对郁闷的男孩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