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微缓,语气平和:“不瞒晏兄,先前你经脉尽断,重伤难治,但在我为你重塑经脉时,你那灵根却生出变化,因祸得福,变异为风雷双灵根,若是修真,资质更在我之上。”说话间,他将先前写的那一卷绢布递过去,“此为我偶得功法,正合风雷双灵根修行,想来正是与晏兄有缘。”
晏长澜万不能想到,还能有如此好事!
而这好事,皆是拜叶殊所得……当下里,他便撑起身子,要对叶殊下拜。
——此等恩情,非如此不足以回报万一!
叶殊却是信手一拂,就叫他拜不下去。
随后,他便说道:“晏兄无须如此。你我既为友人,理应互相扶持。若受难之人是我,以晏兄性情,想来必会不计生死,前来相救。”
正如叶殊之言,若是叶殊受难,晏长澜定是倾力相帮,可此番毕竟是叶殊助他,他却不能心安理得。
叶殊一摆手:“晏兄若真下拜,日后我如何与晏兄相处?”
晏长澜闻得此言,方才作罢,只将恩情牢记于心罢了。
叶殊才又说道:“此法非寻常之法,晏兄且尽快将其记下,而后焚毁,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之后晏兄若是修行,有不知之处,亦可问我。”
晏长澜自是牢记于心,再度谢过。
之后,他从一旁的衣衫夹层里,取出了一块玉佩,送到了叶殊手上。
叶殊微微一怔。
晏长澜的声音沉郁,面色凝重:“父亲临死之前,一掌将我送出窗外,待我脱身时,才觉那时他借机将这玉佩交给了我。而后我心知有异,便将其放入衣内夹层。如今想来,那修士所谋之物,或许正是此物。”他叹息一声,“此物害我父丧命,于我而言,不过触目伤情罢了。叶兄救我助我,传我功法,我便将此物送予叶兄……只盼能对叶兄有一分用处。”
叶殊跟晏长澜回了城主府。
晏长澜寻了离他寝房最近的一处厢房请他入住,自己则叮嘱一声后,先去主院见他的父亲晏城主,禀报今日大礼时诸事。
叶殊送他出门后,将门关上。
这厢房布置清雅,也很干净,窗前有案,案侧面有架,上面还有几本闲。
整体瞧着,倒是不俗。
不过叶殊见识广博,故而外物不萦于心,扫过一眼后便盘膝坐在榻上,慢慢地汲取天地之气,积累法力起来。
差不多有个小半个时辰过去,有人在外叩门。
因着是在外头,叶殊原本便留了一分心思在外,于是睁开眼来。
他知晓,这应是晏长澜来了。
果然,待叶殊将门打开,晏长澜走进来,说道:“府内引了温泉到池中,叶兄常年在山中居,想来多有体乏,如今正可前去泡上一泡。方才观礼时叶兄吃得不多,待会儿可在吃一碗温泉面,同我喝一杯水酒。”
叶殊听得,微微一怔。
温泉?
温泉为何,在原身记忆中只带过一笔,大约是凡人地界中于凡人身子有益之物,叶殊从前倒是泡过灵泉,对法力进境大有好处,想来温泉对凡人而言,同那灵泉之于修士用处相类。
只是从前泡那灵泉时,叶殊皆是独自而去,如今被晏长澜相邀,想必是……友人之间,一同浸泡那温泉?
对于同他人同泡之事,叶殊有些不适,但他终究不再是从前的叶氏少族长,又确是视晏长澜为友,不愿伤他心意,也就答应下来:“如此,便多谢晏兄了。”
晏长澜在邀请时,心中也有两分忐忑,然而他不知为何确是对这叶殊十分顺眼,自也愿意同他交往更深些,才冒昧提出,而对方当真答允,可见确是也愿同他亲近,他更颇是欢喜。
想了想,他说道:“那叶兄随我来罢。”
叶殊目光一缓:“好,晏兄请。”
晏长澜更是喜悦,过去一把拉了他的小臂:“来来,请。”
叶殊低头看了一眼,也未躲开。
从幼时到而后,能与他这般接近者,除却祖父,便是天狼……如今不知……
叶殊未及多思,已被晏长澜很快拉着穿过长廊,来到后方一个独立的院落处。
打开院门,里面热气氤氲,还未接近就已有些微微冒汗了。
晏长澜道:“先去隔间换一身丝衫,再入泉中,最是舒适。”
叶殊依言同他去了一旁的房里,两人分别入了隔间,各自穿上一件丝衫。
待出来后,晏长澜就将叶殊带着又走到旁边的一扇木门前,将其推开。刹那间热气滚滚而来,吹在脸上一片温热。
叶殊定睛一看,便见到在前方有一个汤池,大约有三五丈方圆,为极光滑的青石砌成。
晏长澜拉他去了池边。
池子里有两个小石梯,靠边处又有几个石座,都没入到汤泉之下。
两人就分别走进里面,各自找了个石座坐下来。
刹那间,微烫的泉水一直没到胸口,直教人打从心底里都熨帖起来,热气直入体内,蒸得人面上红,浑身舒适。
叶殊稍微感知了一会儿。
只觉得这泉水之中,确是有一丝于人有益之物,不过那也仅限于凡人,若是他这等修士,却是毫无用处。但这水裹住身子的确舒坦,能多泡上一会儿也算享受。
晏长澜微微出一声低吟,摇了摇旁边的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