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刚刚开始接触古画修复的时候,他踌躇满志,总算是可以学到一门技术了,不管这技术是好还是坏,自己总能够依靠双手来养活自己。
为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将工资的大部分花在了各种古画修复理论籍上,偶尔还会趟一趟“鬼市”,捣鼓回来几幅看着很“古老”的残破不堪的画,准备“捡个漏”,顺便也能带回来锻炼一下自己的修复技艺。
只是,这种日子坚持了一段时间,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倒不是杭鸿军吃不得苦。
他出生在农村,父母都是农民,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父母在地里玩泥巴了,什么苦没吃过?
他坚持不下去,是因为古玩店里的活儿很多,每天都要忙到夜里才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可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他还能干什么呢?
物修复,是很依赖自然光的,太阳都下山了,他自然什么都做不了。
每周一天的休息时间,还一定能有时间休息,就算休息,他都恨不得躺在床上一整天,连饭都不想起来吃,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在家自己修复残损的古画?
于是,这些淘来的古画,就这么堆在那儿,过了一天又一天。
杭鸿军舍不得将它们丢进垃圾桶里,那可都是花钱买来的,可放的时间越久,就越是不想动它们,于是,只能让他们跟着自己,从一个出租屋,搬到另外一个出租屋,然后又搬到下一个。
整整跟了他三四年,那画芯上的霉菌,一天比一天更严重。
在出租屋里待了整整两天,杭鸿军总算不打算继续纠结了,他要去见一见向南: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怕个卵!”
大不了,再跑一趟人才市场就是了,这年头,只有懒死的鬼,没有饿死的人,我有手有脚,还怕找不到事情做?
恶狠狠地给自己壮了壮胆,杭鸿军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体面的衣服,然后直接就出门去了。
来到工作室里,康正勇有些埋怨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怎么现在才来?老师上午来逛了一圈就出去了,你在这坐着喝一会儿茶吧,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哦,好,小康你先忙,不用管我。”
杭鸿军接过康正勇端过来的茶水,说了一声。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这一刻就好像这茶杯的水一样,温度在逐渐消退。
“嗯?是小杭啊,你可总算来了。”
杭鸿军正在忐忑不安时,向南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我都以为你要放我鸽子了呢,你再晚一天来,我就打算从外面招一个来了。”
杭鸿军一听这话,还没来得及转身,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轰”地一声,又落回了原处。
他心安了,再也不用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