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东暗暗一笑,都说这呼察靖是一员虎将,有勇无谋,不过这些日子下来,粗中有细,可不似风传一般,随即笑笑道:“也好,我们暂且停一停,商议一番,再做打算。”
呼察靖无奈,翻身下马,低喝道:“倪青,朱智,快些安扎营帐。”
李落轻轻一笑道:“搭两顶帐篷就好,稍作歇息你们还要继续赶路。”
呼察靖一愣,沈向东急急说道:“长青,不可!”
李落摆摆手,下马说道:“无妨,先吃点东西,稍时我们再说。”
几人翻身下马,呼察靖还猜不出李落想怎样,长宁却似看出李落的意图,俏然望着李落,不知在想什么。
几人都没有什么心情,匆匆吃了几口干粮,李落也不再耽搁,唤过沈向东和呼察靖,走入一边的帐篷中,商议行事。
楚影儿待在外边,看着远处的点点残星出神,突然长宁悠悠的叹口气,说道:“楚姑娘,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楚影儿似是一愣,半响回道:“没有,你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好,能遇到你,很高心。”
“可是,如果没有我,你们这一路也不会生出这些事来,说不定再过几日就能回家了。”
“回家?”长宁的话勾起了楚影儿的心绪,少有的也叹了口气道:“天下之大,还没有能称得上是我家的地方,这一路的风雨,就是我的家。”
长宁讶然无语,舒展了一下腰肢,也望着天边,轻声说道:“要是我还活着,我一定送你们出西戎。”
楚影儿别过头来,看了看长宁,夜色渐深,也无明月,楚影儿就着星光目力所及,长宁脸上似有一丝无奈,更多却是遗憾,朦朦胧胧的罩在似水的容颜上。
楚影儿轻声说道:“你不用多想,世事难料,我们也不曾怪你,就算是身死异乡,到头来不过都是一样的一堆白骨。”
长宁微微一笑,似是自言自语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楚影儿沉默不语,坐得久了,长宁转动了一下身子,说道:“这位姑娘你们打算怎么办?”
楚影儿也不曾细想,这女子一路跟来,从不说话,也不知能不能听懂几人言语,只是让她走便走,给东西就吃,见到什么都视若无睹。
若不是长宁问起,楚影儿险些都忘记随行还有这女子,此时正隐在黑暗之中,没有半点声息。
楚影儿想了想道:“不知道,公子自会安排。”话音刚落,李落三人出了营帐,倪青和朱智急忙起身迎上,楚影儿也站起身来,方才三人在营帐之中密谈,帐外听不见一丝声音,显然三人都运起内功,所谈之事未入第四人耳。
呼察靖面色沉重,见倪青上前,低声喝道:“倪青,你和朱智收拾行装,准备动身。”
倪青一愣,问道:“公子,你呢?”
“我也走。”
倪青哦了一声,和朱智将马牵了过来,行装都在马上,没有打开。
倪青看了一眼沈向东,又看看李落,欲言又止,呼察靖也不多做解释,向李落深深一礼,又再向沈向东行了一礼,翻身上马,低声道:“长青,保重。倪青朱智,随我走。”说完双腿一夹马身,狂奔而去。
倪青和朱智不明所以,急道:“公子,叔父,这?”
沈向东点点头,倪青和朱智不再多说,也是一礼,上马紧跟着呼察靖没入黑暗之中。
沈向东看着李落,语气颇为凝重,道:“长青,此事凶险,你可有万全的把握?”
李落哈哈一笑道:“叔父放心。”
沈向东一顿,长出一口气道:“世间事难有万全,老夫倒不及你看得开。”随即向楚影儿说道:“公子这一路就靠你了。”
楚影儿没有询问,嗯了一声。沈向东转身走到女奴身前,道:“姑娘,不知我说的话你听不听的懂,此行凶险,你随我先走一步,到了前方城镇,有我的族人可照顾于你,我这里有些银两,够你几年的用度。”
女子悄然无语,沈向东又再说了一遍,见女子还是不语,又再踏前几步,刚要说话,女子突然起身,沈向东一凛,微微后退半步。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沈向东,直直的盯着李落,李落暗叹一声,和声问道:“你可是要跟着我?”
女子呆了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沈向东愕然,不知这女子是何意思。
长宁突然接口说道:“她不要你的银两,要跟着吴公子。”
“是么?”沈向东问道。
女子静静的站着,半响没有动静,沈向东无法,只好和李落商议道:“长青你看?”
李落长叹一声道:“算了,叔父动身吧,此行叔父极是凶险,带着她徒增变数,就让她留下来,我和楚姑娘会设法带她平安离开西戎。”
沈向东微一沉吟,拱手一礼,拉过马,准备离去。
突然又回过头来,向李落说道:“长青,千万小心,事不可为之时,定要平安回到大甘。”
“嗯,长青记得。”李落也回了一礼道。
沈向东看着楚影儿,嘴唇微动,传音楚影儿,嘱托小心这个女奴。
说完之后,看了长宁一眼,微一颔首,上马离去,看着方向,却和呼察靖三人稍稍错开了些。
营地之中倏地冷清了下来,只留下李落、楚影儿、长宁还有这不知姓名的女子,李落有些怅然若失,呆呆的站在夜里出神。
长宁轻声说道:“吴公子,你大可不必遣开他们四人。”
李落哈哈一笑道:“能走得了一个是一个,不过有圣引相随,想必我们几个能平安回到大甘。”
“也不尽然,”长宁幽然说道:“吴公子若在大甘是一位大人物,恐怕长宁是回不到祖山了。”
李落一愣,微微吃了一惊,长宁初下祖山时对这世事还几无所知,不过几日光景,竟也洞悉人心丑恶。
如果李落身份泄漏,西戎定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斩杀李落,至于长宁,香消玉损恐怕比救回西戎作用更大,一旦民愤群起,西府必会再兴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