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年五月二十九日凌晨三时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一天,一直被各国君主,尤其是那些有着坚城保护的君主视为几近无敌的坚固城墙,在一支可怕的军队面前,变成了一堵像是纸糊一般的存在。
曾经天下闻名的虎牢雄关近二十多米的坚固城墙,竟然在一声气势恢宏的爆炸声之中成了倒在地上的碎裂砖石。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虎牢失陷的问题,而是一直被视为有着强悍作用的坚城厚壁神话被打破的历史性进步。
凌晨三时,滚滚的铁流从倒塌的城墙冲进了虎牢关之中,已经酣战多时精疲力竭的守军再也无力抵抗这支冲进的钢铁重甲骑兵,在无数的长枪长刀和马蹄之下,抵抗的夏王军终于被击溃了,拿着武器的都被铁蹄踩踏成地上的一具具尸体,想要活命的,只能放下武器跪在地上。
当刘山进城的时候,看到草原兵和河北军交战的地点,那成堆的尸体和散发出浓烈血腥气的战场让刘山又一次对河北军的战力有了深深的认识。
此次幸好有草原兵在河北兵营驻扎地之中配合,要不拿下虎牢绝非如此容易的事。
铁骑的洪流迅速的淹没了成片成片的营帐,营帐被拉倒,里面的兵士被长枪逼着聚到了一起,敢于挑战的河北兵兵士很快成为地上一具具的尸体。在重甲铁骑面前,这些还没有将武器盔甲穿戴齐整的军队实在没有多少的战斗力,即使他们用刀砍,用枪戳,在铁甲骑兵身上也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而此时中营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夏王的卫队全部战死,夏王顽抗,中箭受伤,力竭被俘。当刘山看到被带到面前的夏王时,两个押解的草原兵狠狠的用刀鞘击打在夏王的腿弯处,刘山注意到,在夏王的腿部,还有一支被折断的利箭,显然,夏王的腿部受了箭伤,被刀鞘沉重一击,夏王跪在刘山面前,夏王紧咬着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牙齿咬碎声,然后又缓缓的站了起来。
“好一条汉子!”刘山说罢,用手势拦住了还要击打夏王腿部的两个草原兵,示意押解的兵士退后。两个草原兵向着两旁退开,却害怕夏王暴起伤人,都握着刀把,随时准备对夏王来一个雷霆一击。不过此时他们的担忧都是多余,夏王刚刚力竭被俘,此时根本就没有暴起伤人的能力,即使有,站在他对面的人,他要能伤害还真难。
“哼!”夏王怒哼一声,对于刘山给予他的待遇丝毫不领情,只是当他看到面前的敌方统帅时,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一变。
不为别的,只是对方的主帅实在是太年轻了,以夏王的眼力,对面的男子只有二十出头,这样的年龄,已经做到大唐一路大军的统帅地位,而且今天他拿下了虎牢关,败了河北兵,前途只会更加光明。自古年少出英雄,夏王没有想到,能让自己大败的竟会是这样的英雄年少。此时的夏王也只能感叹,自古江山出英雄,一代新人换旧人。
其实,此时的刘山也确实是二十出头,若是真追究起他的年岁,刘山此时也只是二十二岁。不过,刘山是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年少有为的。古往今来,年纪轻轻就有一番作为的人大有人在,八岁拜相的人有,十几岁封将的人也有,历史上的精英们如同过江之鲤,刘山站在江边,也只能感叹古人的年少英才。
“给夏王搬把椅子过来。”刘山丝毫不为夏王的不恭而有丝毫的怒气。若是追根揭底,其实窦建德也是一路农民军的领袖,而且他这一生也算光明磊落,虽然也对突厥称臣,但是隋末乱世之中,北疆的哪个反王没有对突厥称臣,即使此时和突厥闹的不可开交的李渊也曾对突厥称臣。凭一人之力,没有家世,没有权贵帮忙,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窦建德不得不说是一个人物。而且,纵观河北兵,此时的刘山都深深震撼于这支军队的战力。虽然自己得胜,但是刘山明白,这绝不是河北兵不善战或者河北兵懦弱,而是面前的夏王决计想不到自己和草原兵有联系,草原兵对自己俯首听命。
兵败,只能说是他一时失策。让草原兵在他的后院点了一把火。
而且,刘山要留窦建德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河北此时还有窦建德的很多余部,而这些人里面就有一个在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刘黑闼。刘山可不想窦建德死了以后,刘黑闼带着十几万河北兵天天找自己拼命。倒不是自己怕他,而是能不招惹的敌人,就不招惹了。惹是生非这种事情可不是刘山喜欢做的。
只是显然面前的窦建德不领情,听到刘山让人搬把椅子给他,窦建德怒目圆睁,直直望着刘山。
“败军之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听到窦建德的话,刘山身后的凉州兵们一个个心里冒火,自己的统帅对窦建德如此有礼,对方不但不领情,还敢说这样的话。本来见到窦建德不跪就一肚子火的卫兵们不知不觉都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慈悲?我刘山可不懂什么是慈悲,我这帮兄弟也不懂。不信的话我可以将那些投降的兵士在你面前全杀了,让你看着你带来的子弟兵一个个人头落地是什么样子。”刘山的话依然声音不大,但是话语之中透出的苍凉杀气让窦建德也是一凛。
“你”窦建德怒目圆睁,睁大的眼睛都有将眼眶冲裂的架势。他用手指着刘山,另一只手紧紧握拳,骨头摩擦,咯咯作响。
只是,他在说出一个你字以后什么也说不出了。他看着面前的这位年轻将领,对方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人,杀人对于对方来说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若是对方真的要斩杀自己的部下,他确实无法。
刘山看着窦建德,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一旁的桌几上端来一碗茶水,品了一下。
窦建德无力的将手垂了下来,另一只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想要他们活命,很简单,只要你活着,他们就活着,若是你死了,我也不敢留他们。”刘山看着渐渐松开拳头的窦建德,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示意兵士将窦建德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