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倘若不是貊庠及时出手的话,她是无法从那个男人手中活下来的,沉思间,女鬼往后略缩了一步,当即就抽回了视线,随之也逼着自己极速整理了混乱不堪的凌乱思绪,明白此刻并不是追究那些事儿的时候。
尚且真假还在难辨之中,她也不能够确定,貊庠是不是有意在诓骗她,那个女人,一向奸诈诡异的很,骗她就跟玩儿似的拿捏。
很快,女鬼强撑着镇定,对着貊庠低声儿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闻言,貊庠恍然回神,一张苍白无力的脸仿佛被水浸泡过了数月的花瓣一样褪色萎靡,她竭力吞咽了口唾沫勉强使自己镇静下来,肺里却如是咽下了苦涩的碱水一般,使整个胸腔里都难受的涨疼。
她可以猜到,既然贺槿能够到达此地,别的先不说,至少他和老巫婆、夏衍的那场架,铁定是休战不打了。
或者来说,按照眼前,贺槿这张狂的压倒性形式,他们应该多一半儿是逃走了。
所以,原先她想趁着那个空挡赶紧去溜的想法,那是万不可能实现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缓了些久,她大口的深吸了口气,然而却是即为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小声儿的讲道:“唉,……只能赌一赌了!”
但她的语气里却掠过一抹艰难的决定,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闻言,女鬼的心则逐渐沉下沼泽,紧蹙起双眉,折成两条浓黑色的直线,僵在一张惨白的脸上,显得分为突兀的恐怖且又丑如夜叉,她扯动嘴皮翻出森白如骨的牙齿,像是坟冢里深埋骷颅的齿,那颜色似历经年不见日光的青白,散发着阵阵恶寒的冷和发腐的糜烂味儿,防备的问,“为什么……会是赌,你想赌什么,有什么东西需要赌?”
……还是,想拿我的性命去赌你的顺利逃跑。
对了,跟了她近儿千年,她早该想到的,她从来都不是好的,或者永远都没有好过。
呵,她怎么又会忘记了在那夜……她的悲哀惨死,而她竟然,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安安静静的坐在树上目睹了全过程,且又毫无半分怜悯的落井下石,生生吞吃了她。
真的,貊庠这个死女鬼,是比起贺槿来说,除去狠毒不能较量之外,其实龌蹉和残忍更胜一筹的鬼呢!
女鬼可以打包票,真的不是夸大其词,有很多时候,就在想起的那一瞬之间,她也会觉得自己真的很怕她,那种反应,就像是某种本能刻入骨髓与之融合一样。
“还问赌什么,那个狗东西,你是一天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吗?”貊庠的眼底掠过一抹恶心,几乎条件反射的皱眉,额心褶子挤出一个川字,骂骂咧咧道,“真是一个笨鬼,怪不得老是被坑,脑袋瓜子有问题吗!”
话落,她垂下浓密的纤长羽睫,在眼窝深处投下一片剪影,印着街角折射出的青色火光,像是暗色的溪流涌动,绝色的脸骤是翩然柔美的净色,天上人间少有。
很快,她从袖兜里翻腾了一两下,竟然找出来了一张画有浅白色云水纹,蓝黑色渊字符的符咒,很显然,那是巫族的咒印,且是极为强大一些的上乘之术。
在巫族,那是只有巫祝,不,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的大巫们才可施用。
女鬼只稍一眼,便就认了出来,她也是被貊庠无意落在老巫婆的房里,以一根绳子的形势这才能够听闻到的。
她震惊之余,尽是惊异,疑惑这东西貊庠一介泼皮恶鬼是从哪里得来,难道又是从老巫婆哪里偷来的,可是,即使是那样,她又怎会运用驱动?
不……,不能够这样认为……
突然,女鬼像是猛然间记起什么来,浑身一阵激灵,眼底掠过一抹闪烁的琉光。
这咒印,貌似从先前的无间炼狱里,貊庠就已经在施用同此一样的咒术逃至此处了,虽然比起此时的这咒印要逊色几分,但依旧不是一般巫人可以使用的咒术,就连老巫婆也是极为勉强的!
可……近乎就在刹那,女鬼心中的所有困惑和猜疑,突然都有了答案。
她赫然抬起墨色的长睫,一双死寂若如寒潭的瞳孔瞬间有了生色,在暗夜里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平静的水面,被突然丢下一块巨石,瞬间惊起无尽波涛汹涌。
紧着,女鬼双手紧握,咬牙死死按耐住震惊和惶恐到预要蹦跳出胸腔的心,竭力吞咽了口唾沫,神色佯装镇静的瞧着貊庠如玉一般的眉眼,些久,那毫无表情的脸却恍然间纠结复杂再到舒心畅快起来。
因为,眼前这个恶毒女鬼看起来丝毫没有半分意识到自己身份的秘密呢?
她……就是那个令她自己都无比嫌弃和讨厌的愚蠢又强大的王女……所以,那要怎么做,她才能够想起来呢!
女鬼勾唇漾起一抹诡异十足的笑,夜色深沉中,那张空洞地容颜顷刻狰狞,仿佛开尽了的荼蘼,灌浇了一场暴雨,全是一片极尽谢败的丑陋衰落。
她思量着,要不要此刻就将贺槿引过来,想着他的所作所为,定然是作为知情者着之一,那么想必是有办法帮助她恢复记忆的。
届时,看她如何再嚣张跋扈,满肚子都是不可一世的坏水。
当然,她也有意识到此刻的貊庠不是前世的貊庠,她已经是歹毒惯了且又十足剔透玲珑的恶鬼,即使是想起来前世一切,那足够令人悲情到窒息,想要极尽逃避的种种……也不会太过于在乎,只会分析出一个对她最有利的选择!
或者可能来说,她根本不会在乎前世,根据女鬼的了解和猜测,现在的貊庠不比前世,一定会是那样的人。
因为,不管如何,对于她的结局只有消失,也因为,她的真正仇人是她用尽余生所不能对付的天道!
是的,千年前的南戎全族被灭,相传,原因就是一场天劫,亦为神灭!
“你在发呆什么?”
貊庠一边奇怪的盯着发愣的女鬼,一边将手中的符咒滴入鲜血,那是她专门为此咒所收集的阴时生人血,轻易一般不会使用,对她来说,她的修为还远远不够,只是天赋异禀,刚好会使用一些罢了,当然,这都得益于老巫婆!
闻言,女鬼愕然回神,眼角不自然的抽了一抽,紧着就对上了貊庠直列又专注的视线,扯动僵硬的面部,咧嘴一笑,森然且麻木的假动作,却是谨慎地隐瞒道,“我没有啊!”
“没有个屁!”貊庠轻哼一声,满是质疑,但却未在意,只是阴沉沉的发布命令,“等会儿,我念动咒语的时候,你用法力催动,我现在跟你讲如何做!”
女鬼心神一动,下意识地拒绝,“我……怎么能……”催动的了。
那可是巫族极为上乘之术好嘛!
女鬼的表现,使貊庠瞬间黑脸,她道:“死女鬼,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敢跟我耍心眼子,你是想被贺槿给灭了才安心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