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嫱半天不说话,丫鬟又有些后悔刚才说那些话,“姑娘,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讲起,我不是乱说话的人。”
她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两人眼神对视的时候,她立即跪在钟云嫱面前,“求姑娘留我一条贱命。”
钟云嫱扶她起来,“谢谢你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你放心,我不会对外讲,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跟其他人讲。”
丫鬟这才止住眼泪,慌乱地接连点头,脸上的眼泪在点头的时候被甩开了。
钟云嫱有些害怕,她如果没有把事情办妥,不知道齐王爷会如何对待她?
“丫鬟,你刚才说安宁郡主脾气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
脾气不好,但是通情达理,那也是能说上话的,最怕,脾气不好,不讲道理,胡搅蛮缠,那就麻烦了。
“听说,她经常打骂府上的下人,她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是下狠手。冬天,天上飘着大雪,地上堆积的雪深到膝盖处,她把她儿子身上的衣服都给扒了,推到院子里赤身裸体站着。奶娘心疼小公子,向安宁郡主求情数次,不为所动,无奈之下,选择撞死。就这样了,安宁郡主还是继续罚儿子站在雪地里。”
钟云嫱回忆自己见到的赵和靖,他看起来要比戡世子胖一些,但是没有戡世子健硕,冬天站在雪地里,身体没有冻出伤寒,难道是安宁郡主以此增强他的体魄?
安宁郡主教化如此严苛,赵和靖为什么还敢在外面胡作非为?
“姑娘,您少说话,不要在府上停留太久,尽快回来。”
钟云嫱点点头,其实,她心里没底,就怕去了之后,不说话也要说话,想走走不了。
她不了解安宁郡主,赵城言应该了解。
事实上,赵城言也不了解。赵国公爷去世后,安宁郡主身体可以说彻底垮了,她活着,就是给自己的儿子撑门面,大家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会对赵和靖宽容些。
“我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安宁郡主了,每年春节期间,都是我父母和庄子束的父母一起去看看她,有时候没有吃饭,直接就回来了。”
这下完了,钟云嫱的心情再次七上八下,“你听你父母怎么评价她的?”
“我父亲只是说赵和靖心思没有放在读上,我母亲觉得她一个身患重病女人撑起整个家不容易,平时不去府上拜访,像端午中秋也会派人送些粽子月饼过去。”
钟云嫱倒也没有那么紧张了,“那也就是说,你们两家的关系还算好?”
“好,只不过不是频繁往来的那种。”赵城言皱了一下眉头,“你总是打听安宁郡主,你不会是要在安宁郡主面前告状吧。”
安宁郡主对赵和靖管教严苛,如果说了,赵和靖的日子不好过。她不喜欢赵和靖是事实,但是安宁郡主管教儿子的时候手段太残忍了。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王妃不是已经惩罚过他了吗?我如果再告状,也太小心眼了。”
她与赵和靖本就是不相识,之后往来估计也是屈指可数,犯不上翻旧账。
“赵城言,我事先跟你说好。我不会说话,等会儿我会少说话,你呢看着说两句,说完了,我们就赶紧回来。”
赵城言并没有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的紧张情绪,而是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面前两个大木箱子,“五百两银子还换不来咱俩一顿饭?”
钟云嫱只好找借口,说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赵城言质问她是什么事情?
“我想去看看郝可。”
她还想看看哥哥,但是她不敢回家,怕一回家,家里的那一堆破事又沾染上她了。听大管家讲,前两天,素娥和玲珑曾来府上,要见见她,被大管家给挡回去了。
博惹出来的事情,她已经下定决心袖手旁观。
“我哥那边,有时间,麻烦你和程公子还有庄子束一起去看看。”
程立放和庄子束自西山马场回来后就一直被关在家里,不允许他们出来,至于圣上为何如此安排,听父亲讲,是担心他们闹事,触怒使节。这个说辞太可笑了,临都城内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多的是,圣上凭什么认定就我们几个惹事呢?
赵城言想继续辩解,被父亲愤怒的眼神镇压下去了。
他近些日子总是跟庄子束的哥哥庄子醒在一起,应该是知道庄子束等人不被允许出府,他为什么没有把此事告诉钟云嫱呢?
钟云嫱略带伤感地说道,“你见到程公子的时候,跟他讲一下,戡世子已经把信递交给使节了,让他不必担心此事。”
赵城言不理解为什么要送信?摆明了这封信是送不出去的,即便送出去了,估计也不会到程家姐姐的手上。
“信,是赵城言写的?”
“是他写的。听戡世子讲,信的内容是家中父母长辈们对姐姐的问候。”
赵城言开口想继续问下去,见她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眼泪,马车晃动,眼泪掉落在她的衣服上。
“兰芳,外面都知道你的身体不好,和亲一事,也许你可以躲过去。”
那日去父亲房,听父亲讲,当晚宫里设宴,有的使节已经选定了自己喜欢的姑娘。齐王爷之所以现在还不允许她随便出门,也是担心她被那些心机深重的使节看上。
“你们家的那个小弟弟把七皇子的眼睛戳伤了, 你知道此事吗?”
“知道。那是他们活该。谁让姨娘平日里纵容娇惯他?”
赵城言见她情绪太激动了,不敢把自己的猜想说出口。他跟父亲交流过,也许是有人故意设计陷阱,导致博把七皇子的眼睛戳伤。如果有人利用博扳倒七皇子,那钟府未来可就不太平了。
“前两天我去过新宅子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
钟云嫱恨不得现在就搬过去,把哥哥和郝可也都搬过去,大家住在一起,彼此也好照顾。
“我原本是打算等我哥从西山马场回来之后就搬过去,现在我不知道我哥是什么情况,只能等到我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出齐王府,见到我哥之后再做定夺。”
赵城言并不希望她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