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九年二月二十五日。
下午,舜乡堡教场上。
吴争春侧身抬枪,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他黑瘦的脸上紧盯着二十步外的人形木把,目光中满是锐利。
猛然他一声大喝,挺枪冲刺。
“杀!”
冲到近前,手中长枪如闪电般刺出!
“噗哧!”一声,手中长枪己是刺中了木把咽喉的位置。
枪把一带,一个木球已是出现于他的枪尖之上。
看着枪尖上的木球,吴争春感慨万端,九刺七中,这在未来的军士技艺考课中,己经算是上等技艺了吧?
想起这些时间自己的努力,隆冬时节,仍是每日不肯罢休,日日夜夜的苦练,终于有了这个成绩,想必防守大人见了,定会欣安慰自己的改变吧!
不过自己不可懈怠,听闻老对手沈士奇同样有九刺七中的技艺,自己还得努力,将他压下!
想到这里,吴争春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往日的萎缩怯懦,似乎完全不见!
“真是不错!”
旁边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大明军人,穿着一身皮袄,圆乎乎的脸,相貌白净,腰间佩的腰牌,表明了他的身份:舜乡军左哨甲队甲小队甲长钟显才。
吴争春哗的一声,依枪抱拳大声道:“多谢钟甲长赞誉!”
眼前的钟甲长看来起很年轻,很斯,但整个舜乡军中,没人敢小看这个年轻军头!他是舜乡军的王牌火铳手,在射击上有着极高的天赋,曾经创下了十击八中的优良记录!
钟显才现在是甲小队的甲长,同时还是甲队的队副,如果队长战死或是调走,他便随势接替队长之位。
钟显才道:“吴军士,努力。我看好你!”
吴争春感激地点了点头,现在队中都知道了吴争春要与沈士奇比试的消息,也知道了王斗当日对吴争春的勉励。本来以吴争春往日的性子,没人瞧得起他。不过最近他的努力,却博得了队中兄弟的一致赞誉。
关乎到左哨甲队的荣誉,大家对吴争春与沈士奇未来的比试,都表示了关注!
“小子,不错嘛。九刺七中,看来考核后,一定是个上等军士,未来你可以与我平起平坐了!”
左哨甲队的队长谢上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年在三十岁,身材高大,原来是靖边堡战兵甲队的伍长,同时又是个刀盾手,舜乡堡编立新军后,他便光荣地成为了一个队长。
他大笑而来。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护卫,都是身材粗壮,一看就是身手不错!
他粗壮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吴争春的肩膀上:“小子,争气些,不要丢了我们左哨甲队的脸!”
旁边训练的甲队军士同样投来友善的目光,很多人冲吴争春喊:“吴争春,加油!”
吴争春重重地点了点头!
……
傍晚,舜乡军战士从教场上回到自己的营房内,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舜乡堡的军营、马铺都在堡的西北处。营房分为两大片,一为左哨营地,一为右哨营地。
每队五十余人一排营房,每甲一个大间。内中是一个通铺火炕,冬天火热的炕烧起来,足以让战士们度过寒冷的冬天。每哨有茅厕两个,水井两个,让营房内保持卫生。
在每甲房内,一旁是兵器架。摆放各人的兵器,在墙上,贴着内务条例,就算各军士们不识字,也要将条例背得滚瓜烂熟。军中定期抽背,每背错一条,军士打五棍,甲长打十棍,所以一般闲着没事,甲长们便是组织军士们背习条例。
在每个哨中,都有一个大伙房,伙房颇大,足以容纳全哨二百多个官兵吃喝。洗手洗脸后,吃饭的钟声己是响起,吴争春便拿起自己的碗筷,在甲长钟显才的带领下,列队往伙房而去。
舜乡军条例,早晚军士杂粮米饭,或是馒头饼子,加上菜汤,可以吃饱,但不得浪费。中午一餐每人还有二两肉。
今天晚上是吃黑面馒头,众人训练了一下午,都是饿了,个个着紧的排队,每人拿到几个馒头,还有一碗菜汤,都赶忙找桌子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一片安静的咀嚼声后,伙房内才恢复了活力,众人开始说笑,谈论着教场上的训练诸事,议论着几天后的军士武艺考核,队中有几人可以获得上等军士待遇。
吴争春与自己同甲兄弟坐在一起,旁边同样都是甲队的军士,忽然他的眼睛一寒,对面走来几个军士,个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为首一人,膀大腰圆,正是他的老对头沈士奇。
两人的目光接触,都是撞出了火花,沈士奇哼了一声,短短两个月,吴争春变化不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从小到大,他对吴争春的不屑是根深蒂固的,吴争春变化再大,他又有何惧?
不过今天他听到一个消息,让他对吴争春重视起来,午后教场上操击枪术时,吴争春练出了九刺七中的好成绩,己经与自己不相上下,看来自己得努力了!如果将来败在一个自己瞧不起人之下,他丢不起这个人。
沈士奇带着石大台、曾就义二人坐到乙队的位置上,一边吃黑面馒头,一边不时拿眼去瞪那吴争春,往日见了他就躲闪眼神的吴争春,今日却是不甘失弱与他对视,更让沈士奇恼怒,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将吴争春压下一头,让他永远抬不起头来!
……
崇祯九年三月初一日,正是清明两天后,春耕己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