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斗与杨国柱回头看去,就见大同总兵王朴大叫着奔来,他匆匆忙忙的,身边只伴几十个亲卫。
王斗与杨国柱停下等待,王朴策着马匹,一直急奔到二人身前,才呼了口气,笑道:“急赶早赶的,总算赶上两位哥哥了。”
看他喘着气,风尘仆仆,连华丽的铁盔都歪了,显然奔得急促,身旁各人,也个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
其实王斗要到今年十一月才满三十岁,王朴至少比他大个三、四岁,却毫不尴尬称呼王斗为哥哥。而且表情自然,诚恳,将门与商人家族出身,果然交际方面就是有一手。
王斗微笑道:“王将军辛苦了,你的兵马到哪了?”
听王斗语气亲切,王朴心中美滋滋的,忙道:“不辛苦,不辛苦,小弟的兵马己过怀来,离这不到十里,很快就可以赶到。”
原来王朴领军到达怀来时,听说王斗大军己到榆林堡,立时抛下大队辎重,只领数十亲卫,一路追赶,果然赶上王斗等人了。
他语气巴结道:“小弟大军自进东路后,将士们就对境内繁华安定赞不绝口。当然,小弟也严下军令,军士不得扰民触法,否则军法不容,严惩不贷。”
王朴军队军纪颇差,不过给王朴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东路境内闹事。
他更下严令,约束将士,敢在东路扰民者,立斩。
王朴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话,一边仔细整理自己的衣甲,更将掉落的几丝头发甩到后面去。
论若诸总兵中重视仪表者,当数王朴第一。
杨国柱看着王朴,问道:“王将军此次入卫,领了多少兵马?”
王朴眉飞色舞,说道:“我正兵营三千骑兵。又有新军三千,大同镇内,多有将官出征,计有一万三千人。”
杨国柱高声道:“一万三千人。山西总兵李帅那边,也有近万的人马,如此,我宣大军一共出师五万人。”
王朴意气风发,大笑道:“这下我宣大军。说话声音最大了。”
山西总兵李辅明,辽东人,原本是祖宽部下,崇祯十二年擢山西总兵官,后随洪承畴出关,此时早在辽东。
至于王朴,因为父亲王威是左都督,九佩将印,为提镇者五十年,所以受父廕。一路升迁为总兵,崇祯十一年更高升为都督同知。本身军功却没多少,各总兵面上客气,实际内心看他不起。
对这点,王朴哪能不知?所以他最善站队仗势,此时抱上王斗的大腿,又见宣大军兵强马壮,哪能不眉飞色舞?
此后,大军汇合行军,王斗部为前军。杨国柱部为中军,王朴部为后军,四万余人浩浩荡荡,往八达岭开拔而去。不过杨国柱与王朴二人。都在王斗中军部与王斗并行。
这时候,王朴才注意到王斗与杨国柱的帅旗车,不由大为羡慕:“好气派的旗车,我怎么不记得,打造一辆这样的车马呢?”
……
众军行进,一路过了岔道城。过了八达岭关城,前方就是崇山峻岭,比起东路平坦官道,这里的山地官路,就难走多了。
各军骑军兵步兵还好,就是辎重车,炮车难行,到了正午,阳光更为猛烈。八达岭,居庸关之间的山地不比后世,很少有树木,到处光秃秃的,山石泥土反射着阳光,让人闷热非常。
众将士行军都是顶盔披甲,往往走不了多久,就汗流浃背的。
王斗也有些担忧,军士们在这样的天气阳光下行走,会不会中暑。
未时,大军在一处背阴处歇息,喝水,吃些干粮,王朴视察军队回来,连连叫道:“不行不行,我大同的将士,己经有人行军晕倒,还有马匹中暑,死了,救不回来。”
他哭丧着脸,马的耐力比较强,很难被看出有病,等病倒了,却往往救不回来。因为给马降温需要冰块,这去哪找冰块?对王朴来说,马骡宝贵,这样死了,当然痛惜。
王斗皱眉,今天特别热,闷热的天气,马骡等动物就容易发病,好在靖边军兽医众多,可以提前发现先兆,不过王朴之事,也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杨国柱同样皱眉,他军中情况还好,不过大热的天气行军,人马容易发生疾病,非战斗性减员,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王朴叫道:“两位哥哥,依小弟看,我们还是昼伏夜出吧,这样赶路凉快,将士们也没有中暑疾病的担忧。”
杨国柱沉着脸看他一眼:“昼伏夜出?那一天能走多少路?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辽东?”
王斗对身旁的护卫主将兼中军官钟调阳低声道:“表兄,去把王医官叫来。”
钟调阳再过三年,就将四十岁,任了帅营中军后,他举止更为稳健,拱手道:“是,大将军。”
对一个传令兵吩咐几声,很快,一个头大如斗的中年生匆匆而来,正是军中大医官王天学。他身旁跟着一人,却是以前他的上司,州城医学司典科王表,此时也在靖边军任职,在王天学手下担任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