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见我前来还笑了笑,指了指他面前的药瓶,说道“刚好,你来了就替我上药吧。”
刚刚还皱着眉头,现在又出现一丝无所谓的闲散怠惰,嘴角上扬挂着一滴水珠。
我连忙拿起药瓶,问道“怎······怎,怎么上?”
“傻了?随便上,反正我也看不见。”十郎说完就整个身子趴下去,半肩的衣裳又黏上了他的伤口。
我的手有点发抖,愣了半晌不知道从何开始。
“别看了,药撒上去就行。”声音嗡嗡郁郁,有一种即将睡着的语气
我小心翼翼拉开他的衣角,这一条伤疤明显就是新伤,不知被什么东西掀起了一层厚厚的皮肉,白骨森森,看得我直发颤。
我小心翼翼替他清洗着伤口,生怕弄疼了他,好几次下手太重也没听见他一句叫唤。
许久许久,我觉得两人的屋子太过安静,十郎没有一丝声音,连呼吸时都那么浅,安静得令人害怕,我弱弱的说一句“你跟你哥怎么天天受伤。”
打破了此时的沉静。
十郎懒洋洋转过头撑着,那完美的侧脸勾起一抹思绪,淡道“你以为这欣乐楼为什么会立这么久,不都是靠命维持的。”
此时他褪去衣裳的身子露出平直的肩部线条,再往下是诱惑十足的倒三角,流畅的腰部曲线,完美诠释了身强体壮的魅力,难道这样也经不住打打杀杀?
我想不通这靠命维持的地位是怎样存在的,便问道“靠命难道就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吗?”
“你可以靠很多人,但永远不会长久。”十郎难得说一句深沉的话
我允了允神色,最后没敢将杭记的事情告诉他,本来是请找他帮帮忙的,不过照他这么一说,还得自己解决为好。毕竟杭记的衰败是系自己手上的,任何人也不了解我们内部的矛盾关系,只能靠自己。
十郎发现我没说话,便问了句“大半夜来欣乐楼干什么?”
“我我只是想问许王现在还好吗?”
“他,不太好!”十郎说着就收回视线。
我立刻紧张起来,急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自然没有。”
我稍稍松口气,他接着说“罗邮已被北魏突破城楼,许王等人退至第二道城楼,如若朝廷还不派兵,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十郎说话懒懒的,根本感觉不到罗邮发生如此严重的危险。
“什么?”我脑子一嗡,怎么如此严重?
“放心,京凉城的凌将军昨日已经去了,过几天就抵达罗邮。”
凌将军?这位将军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我还记得他的妻子就曾来杭记买过衣裳,那时她妻子问我,能不能为她做一件上阵杀敌能护周身安全的衣服。
我问她,身着盔甲难道不能护之安全吗?
她说:就算是身着钢铁之甲也不能让她放心自己的丈夫常年在外打仗。
我也只能对她说,生死有命,就算是真有钢铁之甲也难护周全。
十郎又转身撑着头瞧我,我抬眉他一眼轻轻一笑,乱世之人命运由天,从不由自己,连九郎十郎都不法做主自己的命不是。
得亏他们都看得开。
十郎瞧着我不曾有半点情绪,他似乎是看透了我脑中的想法,淡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会跟许王在一起?”
嗯?为什么?我倒还真没有想过。
只知道每次想到许王温柔的笑容和体贴的呵护时,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很幸福的人,看着他会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所有人的另一半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此时脑海里浮现着玉寒温柔的眼神,那是我最期待的爱情。
“嗯······喜欢看他笑?”我实在没想出原因,便随便说道
“我是说如果,他当了皇帝,你就是皇后,所以你现在是在为以后坐上皇后之位做准备呢?”
十郎问得懒懒散散,但总觉有几分正经。
我眼眸微动,迟疑一刻,脑海划过有天晚上和许王说的话。
我问他:你会当皇帝吗?
他说:我不会,我喜欢自在。
我说:其实我不希望你当皇帝,只愿我们是自由自在的活在世上,没有压力,没有分享,一辈子只做一对最普通的夫妻。
他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现在想想那些誓言并没有多么恶毒,他要是当了皇帝,我会不会当这个皇后?
皇后!我可做不到一眼就能震慑人心,独霸后宫。
当然,我不会去当那个皇后的。
十郎兴许看明白了我眼中的决然,他含笑点点头,不动声色道“你倒是个不同的,我要是你,早就和他成亲了,也不至于让别的女人陪着他出征。”
别的女人?出征?此时我才知道那个云小姐随着玉寒出征在外,还真是个刚烈的女子,我都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