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叔原名赵弱玄,在赵家族中排行十二。据说十二叔五岁时亲眼看着母妃被凌辱致死,后来又被父王的另一个妃子关了近三年,自此便患上了癔症。
赵叔以前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现在赵叔去世了,留下的就只有一种执念。若是我学会固色之术,他的执念就会解脱,而同时他的生命也将结束。
我该怎么办?
这个事情总是揪着我整夜睡不着。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很早起了床,屋外黑沉沉一片,遍地弥漫着浓烈的沙尘,闻着还有些呛鼻。
灰暗的光线下只有那面绿色旗子不停的飞舞,像是招引着这个房子的位置。一丈高的院墙里排满颜色各异的面料,像一个彩色的大缸,我抬头往上看,莫名对上了那句“井底之蛙”的意思。
不过站在这片缸内,与这片彩色相融合,仿佛将这混沌的世界染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在这样的地方,风尘和沙尘双重洗礼着面料,但等到太阳出来,这片面料依旧颜色鲜艳,丝毫看不出每天被风沙摧残过。这样的固色之术实在是高超。
我不禁感叹着,便推开九郎的屋门。
奇怪,我已经起床够早了,他的房间依旧空空如也,并无一人。我走到床边伸手摸摸被窝,冰凉。这么雾蒙蒙的天气他会去哪里。
退出房屋后,我看了十二叔的房门,依旧是紧闭,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像是个被抛弃的。
刚矫情完,便想起给十二叔做蜜饯,但此地买不着新鲜的果子,只能找人替我去云来村买一些。
昨夜十二叔那么大动静,今天应该是很累了。
这会儿无事我只能独自游览一下这整座院子。
直到太阳出来已经是正午了,我简单做了点饭这才小心翼翼去敲十二叔房门。
“十二叔,你醒了吗?已经一上午了,你该起来吃点东西。”我站在门口提嗓子喊着,心里七上八下,听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心下恐慌,推门也推不开,便想着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正在焦急时,转眼看见九郎辗转而来的身影。
我眉头一皱,疑问道“九郎你去哪了?”
九郎对我弯弯嘴角,并没有回我的话,而是走到身边接过我手上的饭菜,道“旁边这个屋也可以进去。”
九郎经过我时身上有明显的香火味道,衣服还沾染着一层黄色沙尘,连发丝都染上浅浅风尘。
他······莫非去了太祖的寺庙?也难怪,听说那是有他父皇的地方。
我跟上九郎脚步,抬头望着他笑道“九郎,待会儿我给你洗洗头发。”
九郎侧头看我一眼,轻声嗯道“好”
进房间前九郎让我拿着十二叔常喝的药,不过刚踏进入房间我就愣了一下。
这房屋十分闭塞,没有一丁点光线能照进来,要不是进门口敞着,此时根本看不见屋中的场景。
屋里有一股难言的气味,像是昨天闻见的特殊香气掺杂着沉闷已久的腐气,就这样的味道闻久了不生病才怪。
“十二叔,该吃药了。”九郎走到床边,掀开床帘轻声说道
我侧头看着床内的人,一片红色的床塌透露着一张苍白的脸,他黝黑的眼珠望着床顶,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有。
我紧张盯着他,九郎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替十二叔掀被子。
忽然,十二叔侧过脸颊,眼神直勾勾看着九郎,我吞下口水,十二叔眼神又移到我的脸上。
眼神空洞又涣散,像个被人制成的傀儡。
“药放着吧。”十二叔目无表情说着。
天啦!这可跟昨天见到的十二叔不一样,怎么一晚上就成了这样?
此时我多想帮帮他,却不知如何帮,就只能拎着眉头望着他。
兴许是我的眼神刺激到他,他突然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没了刚刚的空洞,染上一丝苦涩笑意,道“放心吧,不教会你固色之色我不会死的。”
我也跟着苦笑一下,只见十二叔拿过九郎手上的药丸,他停了一秒看向我,我连忙解释道“我已经让人帮我去买果子,后天就有蜜饯吃了。”
十二叔满意点头,又见他眼睛都不眨吞下药丸,吃完药后又拿起我做的粥喝了几口。
“后面的柜子里有染色之术的简单介绍,你先拿去看看,过几日我休养好了就手把手教你。”此时十二叔说话的语气跟正常人没两样。
我点头应道。
“十二叔,稍后我要进宫一趟,就让穆兰留下照顾你。”九郎对待长辈还是十分耐心
“嗯。”
随后我给九郎收拾了一下,重新梳洗头发,换上了锦袍。这些贵人在家时身边十七八个人伺候着,突然身边只有一个人替他收拾这些,多少显得寒酸。
想着他是陪我走这一趟川西,也是我害得他如此简陋,还是于心不忍,手下就更加仔细了。
曾经我给自己模特穿衣打扮时,练就了一手本领,不管什么样的衣服还是头发,在我手上那是水到渠成,一气呵成,从不拖泥带水。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九郎伺候得妥妥帖帖。
本来还得意呢,九郎突然伸手推开我抱住他的身子,笑道“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我脸颊一热,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又欲又魅,眼里都闪跃着盈盈星光,看得我心跳扑腾扑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