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祈帝来长乐宫时,销雪正给小九作画。
说来,这还是因藤原画师勾起的灵感。
销雪想着得空了便给小九画几张,待小九长大,便能瞧见自己少时模样了。
销雪的作画手艺不算多好,销雪有自知之明,故此走的不是精雕细琢那挂,重在凸显神韵,有点子漫画那感觉。
销雪画得认真,淳祈帝又不作声,待淳祈帝凑近,视线往宣纸上瞟,心中就有些五味杂陈:“画的小九?”
销雪被吓了一跳,握笔的手一抖,拉出老长一笔画,本都快完成了,而今只能算废稿,销雪不虞,忍不住怨怼:“陛下您又吓人!”
销雪腹诽也不知淳祈帝近来犯的什么病,悄没声就来,可知某回她午休醒来,就瞧见床边立着个庞然大物多惊悚。
如此般怨嗔的话销雪并非头一回说,许是销雪常嗔怒,淳祈帝倒是觉得这是二人情趣了,就这发威模样,淳祈帝心里还挺稀罕。
于是乎,淳祈帝不怒反笑,颇为亲昵地环住销雪,看人颦颦眼眉:“是雪儿作画太认真。”
销雪哼了一声,放下毛笔的力道可不算轻:“好容易一幅画,如今可算废了。”
小九眨巴着乌亮的大眼睛,瞧见淳祈帝,便开始蹬腿咿咿呀呀起来。
叫得销雪烦上加烦。
淳祈帝自知理亏,现才把视线定睛到销雪的画作,仔细一瞧,这画作模样倒是新奇,全然不似当今风尚。
但审美这事是相通的,淳祈帝也看出一点意趣来,且看那圆滚滚的小脸和不协调的大头,淳祈帝就想发笑,心说他这爱妃真是灵思妙想。
如此在看那极其不协调的一笔画,淳祈帝就有些讪然,别的也就罢了,这,全然不知的画风,纵使淳祈帝精通六艺,也不敢保证能扭转乾坤。
小九的咿呀……这对做爹娘的竟是无人在意。
小九没等到人抱他,委屈地瘪嘴,声音更大了,带着点哭叫意思。
还是……无人在意。
小九嘴翘地更高了,眼里也水灵灵,但很识时务地乖顺躺着不作声了。
淳祈帝刮了下销雪鼻子,哄人:“朕也不是故意的,这幅画毁了,朕赔雪儿几幅?雪儿想请哪个画师,朕都派人来,可好?”
“哪能一样?这可是妾一笔一画精雕细琢,笔笔皆含爱子之情,线线都有作弄之意,虽技艺比不上画师,可画师更画不出妾心中神韵。”
虽说这画并非无可替代,但任谁枯坐一两时辰的成果被他人无心之失摧毁,都会委屈。
淳祈帝看出人是真心难受,戚戚余焉自生出反骨心理,但淳祈帝按捺着不爽利,仍旧哄人:“雪儿说,要朕如何赔罪,朕依你。”
销雪这才没躲避淳祈帝的目光,半晌,才吐出三字:“不知道。”
这是销雪真心话,她好像……真是什么也不缺。
脑海里转圜一圈竟没想出什么要求。
这可不行啊。
得多多麻烦淳祈帝才好。
淳祈帝等待着,就等来这三字,淳祈帝无奈,拉起销雪的手:“不知道便慢慢想,待想到了再同朕说也不迟。”
销雪顺着淳祈帝的力道起身,也就现在,销雪看了眼摇篮里默默望屋顶的小人,迟到的母爱被唤起:“陛下今儿都没瞧禾宝呢。” 销雪不提也罢,既提了,淳祈帝面上傲娇:“朕瞧雪儿一颗心全然系在小九身上,方还为了小九同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