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祈帝有多少心腹,见过多少人投诚,所以,小为子的心思他猜得。
销雪眼睛一亮,好野心:“那你想做什么?”
“奴才求娘娘赐名,但凭娘娘差遣!”
销雪没有第一时间应。
小为子:“娘娘何必忧心,不是每一个奴才都是小为子,想投机的人不一定挤得进紫宸宫的门,更不一定能赌上性命请得动陛下。奴才承认奴才在赌,可充仪,谁人不在赌,谁人敢下注?”
销雪总算露出清醒后第一抹笑:“你可识得字?”
“奴才不才,只简单认得几个字,更不曾读过什么。”
宫里的太监奴婢皆如此,但凭前人经验和人心识善恶,凭本能直觉断进退,能走到前头的,都是人精。
“鷞鸠爽猛,善狩猎,日后你随本宫左右,便唤鷞鸠。读使人明理,知识教人智慧,本宫给你一本,你要细细读反复读。日久见人心,本宫给你梯子,能走多长远,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在本宫手底下做事,最重要的便是忠诚二字,这话本宫不止同你说,但本宫只对你说这一次,你要牢牢记住。”
“本宫不打煽情语,鷞鸠,你好好读,好好做事,好好陪着本宫,向前走吧。”
鷞鸠从一个边缘的太监走到销雪眼前,用了三年。
真到这一刻,听着销雪温和的话,鷞鸠无以自表,热泪盈眶,哽咽:“鷞鸠听娘娘的话。”
销雪给鷞鸠的,是孙子兵法。
鷞鸠得了销雪的眼,换了住所升俸禄是他应得的。
但当鷞鸠打开这本销雪曾翻阅留注的,手都打颤。
学而优则仕,哪个好人家不想叫自己的孩儿读取功名。
啊,从不是他这等人能细细品读的好东西。
鷞鸠点亮平日舍不得点的油灯,是那种外头罩着壳的,不怕火伤着。
才敢小心翼翼捋平页,字字仔细研读。
香墨气,还带着销雪房惯有的熏香味,鷞鸠第一回觉着自个挺直了背。
充仪啊充仪,你若如此,要叫鷞鸠如何?
鷞鸠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前程,您却叫我有顶天立地的底气。
这便是心腹的滋味吗?
不不不,还算不上心腹。
路还长着,日后的路,鷞鸠想,他要再往充仪身边去一些,陪着充仪走。
淳祈帝是在申时来的长乐宫。
彼时,赤乌给销雪搬了张躺椅到院子里,销雪就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月白只给销雪挽了发,没簪首饰。
听见太监来报,销雪转头那刻,阳光洒在她的面颊,叫本就发白的小脸变得莹润,隐有透明之势,似要与光同去。
过分我见犹怜了。
淳祈帝:“不必行礼。”
然后匆匆走到销雪身边:“身子可好些了?”
销雪点头:“好些了。”
淳祈帝颇为怜惜地摸了摸人小脸:“朕瞧希儿方才是发呆,在想些什么?”
赤乌颇有眼色地给淳祈帝搬来椅凳。
淳祈帝坐,销雪却起身,用帕子给淳祈帝擦汗。
“鱼尾啊,上一份凉茶来,妾这半天不动一步是不觉着多热,咱们不若进屋去吧?”
小嫔妃靠得这般近,又这般贴心,实属难得。
带着香气的巾帕很是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