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扶着钟云嫱走到房门口,听到齐王爷还在教训戡世子,“你这样做不是削爵丢官这么简单,很多人丧命,血流成河是你想见到的?”
戡世子又惹事了?闯了大祸?殃及性命的大祸?
“大管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您别担心,齐王爷最近要处理很多事情,也许是因为压力太大,才跟世子爷说话重了一些。平日里,齐王爷鲜少发火。”
大管家不敢说实话。戡世子自从从西山马场回来之后,每次从王府离开的时候,都是愁眉苦脸的离开。叔侄二人常常起争执,关系紧张。
戡世子脾气倔,总想着自己,而齐王爷从大局出发,这可不就是意见不一,起争执。大管家并不生气戡世子如此固执,而是希望戡世子能像多年前的王爷一样,糊涂过,要尽快清醒才好。
“大管家,你先去吧,我自己进去。”
主子之间的事情,大管家也不便插手,“姑娘,奴才先去吩咐厨房那边熬一些姜汤送过来。”
等大管家打着雨伞离开了,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争吵声,她用力推开门。
齐王爷和戡世子以为是大管家进来,两人继续僵持着,等了一会儿,见来的人没有说话,齐王爷才大声叫着,“有事进来说。”
戡世子见半天没有人走进来,从房里走出来,见一个身穿斗篷的人,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齐王爷在里面等着你了,你赶紧进去吧。”
戡世子不知道此人是谁,也不便问,认为是帮齐王爷秘密处理事情的人,前来汇报情况。他伸出右手,说了一个“请”字,送那人进入房。
蜡烛被风吹灭了,可是斗篷人走过,留下一道道痕迹,戡世子看的很清楚,不是水渍,而是血迹。人刚从风雨里走来,鞋子已经被雨水冲洗过了,脚下却还能留下血迹,戡世子的神经紧张起来。
他赶紧加快脚步,走到里面,见齐王爷正坐在案前,“王叔,来人受伤了,好像很严重。”
齐王爷的眼睛从上挪移,看着戡世子,没有说话。这人是谁?管家没有前来汇报,直接就放人进来?
无法确定来者的身份,他合上,起身,站在案前。戡世子见齐王爷神情严肃,他赶紧走过去,站在齐王爷身后,做好防护,保护齐王爷。
只见来者抬起双臂,撩开头上的斗篷,在抬起双臂的时候,露出藕白色的双臂,双臂上杂乱无章的一道道划伤的伤痕,让戡世子惊慌了,小声喊了一句,“王叔”。
齐王爷见眼前人戴着绢布面纱,还是无法确定来者的身份,仅凭身高,也猜不到究竟是谁。视线越过来者,看到身后留下弯曲的脚印,哪里出事了?
戡世子看着眼前人,身穿男装,但是面纱却是绣着小兔子蹲在草丛石头旁的手帕,男子会用这种手帕?他又看了看齐王爷没有说话,干咳了一声,让自己的情绪尽快镇定下来。
在卸掉面纱的那一刻,伴随着一声,“我饿了,我要吃饭。”
戡世子惊呼道,“兰芳?”
“王叔,是兰芳,兰芳回来了。”
今日白天的时候,他还向陈镇遇打听钟云嫱的消息。一无所获,他更加着急了,准备等使节走了之后,向齐王爷求情,再次去西山马场寻找钟云嫱。
搅得他寝食不安的人,终于回来了。
“兰芳,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你跑去哪里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快急死了?”
他走到她面前,她脸上的伤痕也更加清晰可见,他弯腰问她,“你怎么受伤了?脸上这么多伤痕?谁弄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人回来了,就好了。戡世子情不自禁地把钟云嫱抱在怀里,喜极而泣。
他的身体挡住了钟云嫱的视线,看不到齐王爷。钟云嫱感觉到他的双臂更加用力了,“戡世子,你弄疼我了。”戡世子还是紧紧地抱着她,钟云嫱轻轻拍打他的腰部,戡世子还是没有反应。
“戡儿——”齐王爷喊一声,戡世子这才缓缓地放开她。他觉得有些尴尬,为了缓和气氛,告诉钟云嫱,自她走后,齐王爷整日为她提心吊胆。
钟云嫱绕开他,往前走了几步,“舅舅,对不起,兰芳给您添麻烦了。”
嘴上说的是道歉的话,骨子里的东西不会改变。她母亲脾气倔,她也是如此,不过,她母亲活得小心翼翼,而她心里无所畏惧,敢想敢干,不计后果。
这回算她运气好,先前对外说她生病了,现在带着一身伤回来,是病人。
“在外面的苦日子过够了,知道回来了?”
这些天的日子过得的确辛苦,钟云嫱在心里并未觉得真正的辛苦,远比以前在家的时候,跟姨娘院里的嬷嬷们斗来斗去的要轻松好多。
“嗯。”
齐王爷本想拿此事好好说说她,长大了,不能任性,见她脸上挂着眼泪,到嘴边的话,却又不忍心说出口。她任性也任性不了几天了,等到结婚了就好了。
钟云嫱刚才听到齐王爷朝戡世子发火,又赶上她的事情,她很害怕,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戡世子顾不得齐王爷正发火,“王叔,兰芳受伤了,脸上有伤,胳膊上有伤,她脚上也有伤,她需要太医诊治。”
“不用。不必麻烦太医。外面天气恶劣,太医往来不便,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不是,兰芳,你这些伤,我都看见了,怎么能说没事呢?”
“戡世子,你管的太多了。”
戡世子生气,我是担心你,你怎么还说我的不是呢?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知道我是为你好吗?
钟云嫱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让齐王爷放过她。来之前,预想了很多话,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如果管你,你还能从西山马场一声不吭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