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最后赏菊宴还是办成了。秦太后知晓齐雅韵别有所图后便不愿接手此事,小皇帝年纪又不大不善此事,周泽年更是对举办宴会一窍不通,最后这件事还是落在了齐雅韵身上。
齐雅韵作为京中唯一得封的郡主,生性张扬,当年小罗氏想着夺取瀚王府的掌家权,施加不少压力,放出流言说雅韵郡主不善掌家。但齐雅韵生生扛下来了,在瀚王府中举办过大大小小的宴会,愣是一点差错都没有出,连京中最熟知宴会礼仪的秦静芷都叹为观止,自愧不如。这种不大不小、给青年男女组织的宴会自然难不倒齐雅韵。同时,秦太后见着周泽年似乎对此有兴趣,一并将人派了过去,帮着做些小事。齐雅韵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拿秦寻雪没办法,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带着周泽年了解各种细节。
秦寻雪面带微笑看着宫中忙碌的景象,心情很是不错。小皇帝手中捧着茶杯,语气深沉:“娘娘已经好久没这么笑过了。郡主是第一个。”这语气一听就不对,抑扬顿挫,像是在模仿什么。
秦寻雪假笑,扯了扯小皇帝肉嘟嘟的脸,语气凉凉的:“又看郡主给你的话本了?还是郡主又给你说了?果然还是太闲了。再加三张大字。”
小皇帝:“嘤嘤嘤。”
伴随着小皇帝苦哈哈写大字的身影,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周泽年也确实从齐雅韵处学到了不少东西,同时并未放松学业,像是不会累似的,拼命汲取养分。
赏菊宴定在九月二十那日,正巧是需上早朝的日子,恰逢汛期,秦太后这几日政务颇为繁忙,便让齐雅韵代为主持宴会,地点定在了御花园,嘱咐过得了空便会来御花园看一眼。御花园内本就种着不少时令花卉,如今为了这赏菊宴自然是选了不少清雅的各色菊花摆在园中,远远望去赏心悦目。
齐雅韵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的坠丝宫裙,从秦寻雪的私里取了一副蓝宝石面首搭这条新得的裙衫,面容娇俏,一点红色花钿点在眉心,眉目含春,惹人怜爱。齐雅韵的身份摆在那,是玄德帝唯一认可的堂妹,是玄清帝唯一御赐的郡主,找遍如今的皇室宗亲里也没见几个比她身份更高的年轻皇家子弟了,自然是担得起一场普通宴会的。
赏菊宴定在辰时,算不得早,但受邀的贵女和公子都早早便做好了入宫的准备,毕竟秦太后久久不办宴会,除了每年万寿节和除夕家宴,难得有机会入宫。被邀请的青年男女均颇为重视此次宴会。不少人先前都打听过了,此次宴会只有适龄男女,况且还是由年二十四、适龄未婚的雅韵郡主操办的宴会,稍微有点脑子的就知道这次赏菊宴的目的是什么。
虽说雅韵郡主“被困宫中”,看起来无权无势,但如今雅韵郡主嫡亲的弟弟齐永橡已经被封瀚王世子,明眼人都能看清秦太后的态度是保护而不是关押,自然明白如果能娶到雅韵郡主,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抱着这样的心思来的郎君不在少数,就算没有旖旎的心思也是想着接触接触雅韵郡主也是好的,也有不少贵女想着借此机会了解京中的郎君,为自己谋一个好亲事。
齐雅韵看在眼中,能见到每个人眼底的贪婪与算计,倍感无趣但作为东道主她必须在场主持,于是便端着颇为得体的笑站在原地,等着人来行礼。
是的,作为郡主,即使是她主办的宴席,也无需她起身迎客,齐雅韵的性子向来高傲,自然不可能低头,五年未归京但京中仍然有她的传言在流传,故而即使齐雅韵端的一副高傲模样,也没谁心生不满。
周泽年上午无需上课,站在一个角落里见着齐雅韵这般迎客,即使没有操办宴会的经历但依旧有些疑惑,不免开口说了出来:“居然可以这样吗……”
突然听见旁边有男子温润开口,言语温柔:“自然不能像雅韵郡主这般迎客,倒不如说整个大齐,独独雅韵郡主这般迎客才不会惹人说闲话。”
周泽年眼神一闪,面上波澜不惊,微微偏头,见着一人身着温润的白色长衫,用一支白玉簪子挽起长发,眉眼弯弯,一张俊秀的脸满是笑意。
那男子微微一笑,手中的扇子一打便合了起来,冲他拱手行礼,抬起眼笑着道:“在下白家白木熙,见过泽年殿下。”
周泽年幼时备受欺凌,吃不饱是常有的事,刚见到秦太后时算不得高挑,只是消瘦,但如今被秦太后细细养了好些时日,像是挺拔的翠竹,猛然拔节,如今站在白木熙面前,一眼望去也不知哪个更高挑些。
周泽年定定盯着白木熙好一会,脑子里转过齐雅韵那句意味不明的“白木熙可不简单”。
白木熙也不低头,行礼后便站直了身子,笑眯眯地盯着周泽年。两人站在一个角落里,不引人注目但周遭气氛凝重,显得格外突兀。
至少面前站着不少人的齐雅韵看见了。唯恐天下不乱的雅韵郡主眯着眼笑了笑,娇艳的脸分外漂亮,惹得上前攀谈的郎君面上微红。齐雅韵低声道了一句“有趣”,声音不大却还是惹得郎君侧目,齐雅韵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满园的菊花上去,面不改色,不再看那个角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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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年没盯着白木熙太久,毕竟这样审视郎君过于失礼。周泽年微笑,看不出情绪,声音平静:“原来是白公子,久闻白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翩翩君子,有翡如玉。”
白木熙手上的扇子收了起来,另一只手握紧了扇子的另一头,顺势接话:“哦?殿下久居宫中,居然听过在下?倒是稀奇。”
周泽年微笑,心中一动,假意试探道:“是太后娘娘向泽年提起过白公子,夸赞白公子是白家中难得的聪明人。”原话是白家除了白木熙以外,其他人不足为惧。
白木熙嘴角上扬,笑意真实了一些,言语真挚:“能得太后这般夸赞,是在下三生有幸。”
周泽年还是笑着,眉眼温和,一张明艳得妖异的脸生生被这样温和的笑意压住,显出几分淡雅脱俗来。
周泽年似是不经意开口:“泽年听到了些有趣的传言,据说白公子很会讨女子欢心?”
白木熙轻笑,眼中露出几分勾骇人的意味,明明举止皆无变化,但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白木熙收起笑意,神色淡淡,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言语间是十足的纨绔做派:“那些传言都当不得真,不过在下确实更乐于跟美人打交道,若非家父以死相逼,这什么赏菊宴在下是自然不会来的。在下出手阔绰了些,自然更讨女子喜欢些。”
周泽年笑意不达眼底,却跟着应了一声:“原是如此,看来讨人欢心也是一门学问。”
白木熙好奇,朝着周泽年走近一步,亲昵地揽上周泽年的肩,丝毫不在意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周泽年并未抵触,偏头望过去,见着白木熙好奇的眼,语气温和:“白公子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泽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