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萧绍棠留着一大部分的熙和旧臣没有动的弊端,到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
当日他被人陈赞心胸宽广,仁和宽厚,但是到了跟他有分歧的时候,席太师的那些门生故旧就成了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站在席太师那边的。
而皇帝这边,虽然有以袁兆先和顾天祥为的新晋官员与席太师争辩对抗,但萧绍棠还是觉得寒心。
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底下的大臣两相对峙的时候,萧绍棠忽然间是有些理解了萧绍昀那动不动就诛人九族的脾性的。
当初他留下了这些人,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些人不干正事儿,在这种小事上给他添堵吗?
好在心中的戾气只是一闪而逝,萧绍棠就及时刹住了自己的怨恨——
身为帝王,他决不能成为萧绍昀那样的人!
他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冷眼看着大臣们争论,吵架,直到他们察觉到皇帝异常的沉默而自动安静了下来。
他们又忘了,金座上的这个少年,虽然年少,但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摧枯拉朽从西北打到京城登上帝位,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席太师心里如何想不得而知,但是刚才站在席太师那一边的大臣心里就在这片沉寂中有些毛,直犯嘀咕。
刚才只顾着意气用事一时爽快了,忘了皇上就在看着他们。
萧绍棠也任由他们尴尬着,足足让这片令人心悸的沉寂保持了足足有一刻钟之久,帝王的威严无形地笼罩在太极殿空旷的穹顶,压得不少官员小腿肚都开始颤抖。
直到这些人都要绷不住跪下请罪的时候,萧绍棠才慢慢道:
“既然诸位都觉得护送西海侯前往西海的人选关系如此重大,那想来今日是讨论不出来什么结果的,既然如此,那诸位就慢慢商讨,一个月,一年,朕给你们时间,什么时候商讨好了,朕什么时候送西海侯前往封地。”
席太师顿时傻眼儿了——皇帝的意思,是他们不妥协,就一直将废帝扣在京城?
那他们这些日子岂不是白白费尽心思了?
“皇上……”
席太师下意识就要反驳,萧绍棠不等他说下去就拦住了:
“席太师是四朝元老了,而朕到底是年纪小,所以朕的话席太师不耐烦听,要驳回,朕也能理解,这件事朕也不急。想来西海侯长留京城,能时常与席太师叙叙旧,也是好事一桩,免了此去万里之遥席太师时时牵挂。”
说完了,又很谦逊地问道:
“不知道席太师还有什么事要跟朕说?”
席泽岩八十多的人了,站在原地张口结舌,骤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又是不耐烦听皇帝说话,驳回皇帝,又是时时牵挂废帝,他表现得有如此明显吗?
顾不得细想,席太师就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老臣惶恐!”
朝臣们的眼神纷纷落在席太师身上,是的,这老太师最近好像是越来越有些自以为是了。
“太师德高望重,功勋卓著,何来惶恐一说?”
萧绍棠挥挥手,让人上前去将席太师扶起来:
“太师不必如此,太师想想看,还有什么要求,朕一并允了就是了。”
袁先生就朝着皇帝行礼劝道:
“皇上一片仁心,就怕有的人始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以为,皇上实在是仁慈太过!”
这明晃晃就是在说席太师小人之心。
席太师只觉得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只得躬身道:
“老臣并无其他心思,只是顾念先帝遗愿罢了,还请皇上明鉴!”
“席太师对大齐的忠心,可昭日月,朕心中清楚。”
只对大齐忠心,而非对他忠心,他都很清楚。
萧绍棠笑眯眯地道,然后迅转移了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偌大的大齐,偌大的朝堂,区区几个护送的人都定不下来,可见我大齐无人!”
“既然如此,今春就增开恩科吧,多多为国选拔栋梁才是正事!还有吏部与兵部,如此小事的调度都不清不楚,可见吃白饭的人不少!”
“——袁兆先,顾天祥,即日起,你们二人着重协理吏部与兵部之事,务必替朕查清,到底是哪些人尸位素餐,在其位而不谋其政!这种人,不能再留着搅扰大齐的朝堂了,朕必定要大齐朝堂气象一新!你们二人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