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徐钦厚识趣,皇上如此恩典还要矫情,真是狂妄至极!”
方含东带回来的消息,满朝大臣觉得心满意足。
可皇帝是真的错愕!
其实他做的打算是萧绍棠与威北候府都拒不接旨,他再下旨好好申斥,让他们被天下人口诛笔伐,最后还不得不被他戏耍在手中。
可没想到的是,昨日那样不情愿的萧绍棠居然率先接了旨,还假惺惺地说什么皇兄做主,臣弟不敢辞!
更没想到的是,今日威北候府居然也会接旨,那白成欢不是不情愿吗?
皇帝的脸色几度变幻,下面站着的大臣也拿不准皇帝到底什么心思,难道是为了另一道赐婚的圣旨威北候不接?
要是因为这道圣旨,那就算了吧,没有人敢站在皇帝这边。
但凡是能做到有资格上早朝的官儿,哪个不是与人斗智斗勇了一辈子,都很精明——要是此时皇帝这道荒唐的旨意真的被接受了,那么日后万一皇帝再心血来潮给哪家赐婚个疯子瘫子什么的,他们怎么说?
难不成要说威北候那个老匹夫都接旨了,他们不接?
这个先例不能开!
秦王世子那个脑袋进水的愿意娶了疯子,自己接了旨就算了,他们可以帮着皇帝骂骂威北候出出气,可威北候脑子没进水,他们的脑子也没进水。
于是对于威北候没接的那道圣旨大臣们集体装聋作哑,皇帝几次阴阳怪气也没人附和半句。
皇帝几乎被气出内伤,可他又能怎么办?!
要为了这样的事儿就去抄斩威北候府什么的,呵呵,人家儿子还在东南为朝廷拼命呢!
况且威北候府也不是王度李延庆那般光杆出身的官员,百年经营,与京中世家算得上同气连枝,皇帝还没有这个能耐连根拔起。
宋温如见事情居然成了这样,更是气得抖,对皇上也真是无话可说,更是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
难道秦王世子不姓萧,不是皇家的子孙吗?皇家子弟娶一个疯子,皇上就很有面子吗?
他怎么就不懂得一脉相连这个道理!
威北候夫人望着那金黄灿灿的圣旨,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昨夜女儿什么也没说,今日方含东来传旨的时候,她却忽然出来,接了赐婚的旨意。
见她接了旨,方含东也就没有再多纠缠,候府再次对另一道圣旨表现出拒绝之意后,就痛快地走了,直到这会儿也没见皇帝来找麻烦。
这件事怕是就这么过去了,大不了皇帝下旨申斥几句罢了,反正丈夫廷杖都挨过了,如今还怕什么。
可是……
“成欢,你若不愿意,可以不接这道圣旨的,娘亲总有办法推了的,不行就跟皇帝说,你的事情白家做主,候府做不了主……”
“娘亲,女儿是真心觉得,秦王世子是个很不错的人。”白成欢笑着拉过威北候夫人的手道:“白家已经为女儿付出了许多,这件事他就是冲着咱们候府来的,何苦再去牵累白家?”
“可娘亲之前看你并不喜欢他。”听女儿说对萧绍棠满意,威北候夫人心下也是一松,可又觉得不相信。
“娘亲!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不喜欢,难道往后就不能喜欢了?”
白成欢赶忙娇羞一笑,又正色宽慰她:
“从前只把喜欢放在头一位,可娘亲你也看到了女儿落得什么下场……秦王世子是个心性正直的人,总比那一位好,再说候府与秦王府结盟,联姻之事,也是顺理成章,娘亲不知道么,在外人眼里,还是女儿占了便宜……娘亲您也真是的,原先您和爹爹那样纵容他来找我,我不情愿,如今我情愿了,你们倒是不情愿了么……”
白成欢絮絮地劝了威北候夫人许多,总算是让威北候夫人放下了些心来,接受了这个现实,很快就打起精神来说起她的嫁妆。
“当初你进宫之时,娘亲想着你是要去做皇后的,怕你受委屈,就想把这些年给你搜罗的好东西都给你带上,如今想来,也亏了做皇后的规矩大,没能全部带进宫去,不然如今可是全都有去无回了。倒不是心疼东西,是觉得太不值了!那些都是给你的攒下的,看样子,以后怕是要便宜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卫婉了!”
威北候想起给女儿陪嫁的那些奇珍异宝,黄金白银,不由得有些愤愤不平。
不过见女儿垂着头不说话,又赶快带了过去:
“罢了,左右咱们候府也不缺那些东西,认真论起来,那些东西也是不吉利,娘亲重新给你准备好的,最难得的原先你小时候你爹爹和我搜罗的那些好木料,当初不让陪嫁床榻箱笼桌案什么的进宫去,给你打了也还放在那里,如今刚好用上,其他的都更好说了,京城什么没有,现买也容易……做皇后有什么好,这一次啊,才算得上是正正经经嫁女儿呢!”
白成欢不由得失笑:“娘亲,等礼部把秦王府的聘礼送来,您再打算这些也不迟!还有,今日就要送信回去,虢州的娘亲定然是要来的,您总要跟她商量一番吧?”
说得威北候夫人也笑了起来:“是是是,倒是娘亲心急了!也罢,这回还叫你舅母与你几位表姨母过来,等到虢州的那位白太太来了,一定给你置办齐全!”
威北候夫人兀自兴致勃勃地为女儿筹划,白成欢却蹙起眉头想起那些嫁妆来。
如娘亲所说,那些东西候府也不缺,可若是就这样把爹娘费心为她准备的陪嫁这样便宜了萧绍昀,那还真是让人不甘心!
她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拿回来,就算是全都送去赈济灾民,也绝不留给萧绍昀分毫!
杀了她,还想留着她的东西,想想就让人恶心!
确定候府这边接了旨,提着心一整夜的萧绍棠整个人都春风得意起来。
眼见着萧绍棠要进宫去见皇帝,袁先生就提醒他:
“世子殿下,您好歹把这幅样子收一收,不然皇上看见了得多刺心!”
萧绍棠笑道:“是是,先生说得是,等到成了婚,我再痛痛快快地笑!”
他可不能太得意让皇帝看出来,再拖上他个一年半载的,那就不划算了!
当天正午,皇帝正想去看看卫婉,刘德富就来报:
“皇上,秦王世子又闯宫了,正跪在外边儿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