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在装傻,白成欢也没有拆穿。
他既然不愿意承认他就是詹松林,也就罢了,但是他突然要自己离开京城回虢州……
晨霭迷蒙中,白成欢摇了摇头,声音轻而坚定:
“不愿意。”
詹士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很快又点点头。
这样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到底是相认时日太浅,见面的次数太少,相处的时间更是短暂。
“不愿意啊……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到京城来呢?”他又问道。
白成欢望着詹士春,笑容疏离而客气:“自然是为了选秀啊。”
“可是你已经不在秀女之列了,况且你来京以后的种种,看起来也不是想要成为妃嫔的样子……”
詹士春也不怕被白成欢怀疑自己整日命人跟踪她,干脆把话说明白:
“这些日子,京城的动荡你也看到了,皇帝的心思又捉摸不透,皇家虽好,但也辛苦,我是觉得,你回虢州去,要好一些。”
殷殷切切的样子是带着十足的真挚关怀。
此刻,白成欢是相信自己这具躯体,真的与詹士春有某些关系的——这个如今被满朝武痛恨的咬牙切齿的妖道,蛊惑君心,祸乱朝纲,可是对她,却是处处想帮,处处为她着想。
可是她当初毅然决然的离开虢州,离开李氏,不远千里来到这京城,为的并不是与这个从来没有瓜葛的人来一场父女相认的动人戏码。
从踏上路程的那一刻起,她就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多么困苦,她也要找到她回家的路,为她自己讨还一个公道。
京城动荡,天下乱起,是她必经的路。
白城欢轻敛裙裾,向詹士春行了一礼:
“多谢詹大人关怀,但是,我自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眼下我并不想离开京城,多谢您的好意,也请您转告那位詹伯父,没有家父家母的首肯,我与他,仍只是陌路人而已。”
说完,也不管詹士春是何种表情,白成欢就转身就进了角门。
“成欢!”
詹士春往前追了两步,角门内却忽然冒出来两个小厮拦住了他。
“成欢,无论你有任何事,记得让人来寻我!”
大白天的,詹士春并不想强闯威北侯府。只能无奈的朝内喊了一声,也不知道白成欢听见了没有。
白成欢不疾不徐地走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自然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但是也没有回头。
如今这个世上,除了两双父母与两位兄长,其余的所谓亲人,她绝不会轻信。
用过早膳之后,白成欢把这件事情说给了威北侯夫人听。
威北侯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沉吟了一番,却道:
“其实,近些日子我与你爹爹也正有此意。”
白成欢虽然惊讶,却还是抬起头,准备仔细听听娘亲的看法。
“这詹士春虽然让人厌恶,但是他这话倒也没错,我与你爹爹也曾想着,要不要让你回虢州,避些日子,毕竟看他的样子,日后,整日盯着你的时候还多着呢!”
威北侯夫人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白成欢想了想,还是摇头。
“随他怎么盯去吧,我只装病就是——不亲眼看着他得一个下场,心中总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