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就找了个机会把这话跟李氏说了。
李氏不由得感叹:“到底是你跟了我这些年,知道我的心,京城遥远,咱们在那里又没有半点根基,一时半刻要去,哪有那么容易的?”
每次想起女儿临走之前说,他们若是踏入京城半步,她就死在他们面前,李氏就心如刀割。
此时欢娘松了口,她又何尝不想上京城去,守着她的欢娘?
即使只是一具躯壳,那也是她守了十几年的女儿,万万是不想她有半点闪失的。
可是欢娘上京走的时候,她已经把家中的大半银钱给她带了去,丈夫远赴西北之时,又收拾了些盘缠给他,如今家中度日还行,上京去,却是有些艰难。
一连半月,李氏都是愁眉不展,费尽心思筹谋,考虑着家中还有哪些东西能够变卖。
白祥欢得知了母亲的担忧以后,心中也颇为自责,干脆也不读了,天天替人写些章信,想着多挣一是一。
李氏为此又气了个倒仰,母子两人在家中日日争吵。
这一日,却又接到了京城的信,随着信而来的,居然是足足两千两的银票!
而半个月前的京城,又是另一番光景。
白成欢从信发出去以后就天天着人等着信儿,却迟迟等不到。
还是摇蕙看主子心中焦虑,在白成欢在溪边钓鱼,扔了数次钓竿之后,才提了个醒儿:
“大小姐,在侯府来说,这银钱自是不值什么,可在虢州太太那边,可是有些为难的……您想想,这千里的路,若没有银子,可不是寸步难行?”
白成欢才蓦然想起白家的困境。
虽然从老宅那边得了些庄子铺子,可她上京与父亲去边关,处处要用银子,李氏一向待她像是眼珠子一般地看待,此时犹豫,必定是这个缘故。
或许是庄子上的日子太过悠闲自得,她居然过的有些忘了今夕何夕,才就这样忘了人间烟火。
可是如今,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一直安逸下去呢?
她彻底扔了手中的钓竿,迈开步子就走回了庄子,一刻也不停留地回了威北侯府。
白成欢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跟威北侯夫人说了这件事。
她熟知京城权贵的喜好,以画自然也能赚来银子,可是上次让摇蕙卖出去的那四幅仿品,她后来想起来,总是心中不安。
以那两人的秉性,若是得了这仿品,总会显摆几日,可她后来却打听不出半点风声。
那四幅仿品,到底去了哪里呢?
还有她画给晋王的扇面,忘了交代他千万不要带进皇宫去。
看着女儿期期艾艾的样子,威北侯夫人眼泪都几乎下来了。
一边忙不迭地命人拿了两千两银票给白成欢,一边嗔怪:“你若要用银子,直接跟账房说就行了,何必这么委屈了你自己?”
他们侯府的嫡女,何曾要为了银子如此为难?
白成欢笑笑:“娘亲,若是从前,我自然是随意的,可如今,到底不比从前了。”
侯府的嫡女随意取用银子那是天经地义,可一个认了没几天的义女如此,不管多么受宠,只会让人觉得猖狂。
威北侯夫人的眼泪就再也没忍住。
她以为女儿回来了,就一切都跟从前一样了,却不曾想到,原来从里到外,什么都不一样了!
“成欢,你以后再莫要如此了,不然,你这就是在活活剜娘亲的心啊!”
“娘亲不要伤心,女儿对娘亲自然还是理直气壮的,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觉得太过突兀而已,并非与娘亲隔了心。”
做了十几年的母女,白成欢岂能不知道威北候夫人心中如何想,只是这件事,她本是觉得难以启齿的。